第八十三章
程延微敛双目，思忖片刻之后开口，“给我个理由，我要知道整件事的真相，要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这嘴能不能管得住。”
略带威胁的语气，成功让俞定川无可奈何，说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当年何茹之所以去见蒋建平，就是想跟他说清楚，她有了丈夫有了孩子，有了完整的家庭，不想和他纠缠不休，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她已经放下了。
接连三封信，蒋建平才把何茹约到了地方，面对何茹的劝告，蒋建平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带何茹走。
何茹直接被他绑到了宾馆，没想到蒋建平还有同伙，从他们的对话得知，蒋建平欠了一大笔钱，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次回来是因为不知在哪儿搞到一笔有巨额报酬的生意，何茹只听了个大概，心脏移植，需要rh阴性血配型。
而何茹，刚好就是这个血型。
蒋建平走投无路，把主意打在了她头上。
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而是个被赌债逼疯的魔鬼，何茹对蒋建平彻底冷了心，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挣脱绳子准备逃走，却被蒋建平发现了。
挣扎的过程中，何茹用柜子上的花瓶重重地砸了下去。
等何茹反应过来时，血已经蔓延了一地，她脑子乱作一团，赶紧给丈夫打了个电话。
俞定川赶到时，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静叫她去把脸洗干净，然后以不可违抗的语气命令她出门回家，他会解决。
分别时，两人紧紧相拥，再后来就是警察到来，俞定川被抓的消息。
让俞定川没想到的是，何茹并没有回去，就在人群当中，因过度担忧害怕，竟走到了大马路上，车祸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更加痛心的是，前来寻找妈妈的儿子看到了这场车祸的整个血腥过程。
俞定川扬起手臂遮住眼，痛苦地说：“都怪我，如果我能多些时间陪在茹茹身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完俞定川的讲述，程延总算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沉默了片刻，他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既然不能挽回，你就应该好好配合，早日出来与家人团聚，你知道吗，俞泠心里一直耿耿于怀，你就不想……”
不想把父子俩这心结给打开吗？
俞定川抬手打断了程延的话，一再强调，“绝对不能把这件事跟我儿子说。”
“为什么？”程延铁了心要问清楚，问清楚老丈人脑子是不是毛病。
难道在这里被关习惯了？体制化了？一家老小都不管了？
“我不是个好爸爸。”俞定川抹了一把脸，平静地说：“从小我见我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我眼里，他长得特别快，第一次回去他还是个小脸皱巴巴的婴儿，下一次回去他就会下地跑了，等我想学着其他父母逗儿子玩，做鬼脸骑大马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
“每次他见到我，都像见到一个陌生人，畏惧的躲在门后，我想跟他培养感情，可刚一说上话，又得走了。”
俞定川苦涩一笑，“可能这是老天在报复我吧，错失了儿子的童年，失去妻子，都是报应。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儿子……”
程延看着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从这些话中理出了些思绪来，渐渐有了个接近真相的雏形。
尽管这个猜想很不可思议，但有句话不是说过吗，越离谱就越接近真相么。
程延思忖后，决定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正因为你觉得自己不是个好爸爸，所以你要给俞泠一个“好妈妈”，这一切，都是你为了维持他妈妈的好形象。”
俞定川看向程延的眼神有些惊讶，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字眼能形容程延心下的震惊，宁愿自己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也不愿意妻子在儿子心中被抹上黑点，既是为了儿子，也是对妻子的深爱。
最后程延还是答应了俞定川替他隐瞒这件事，俞泠要是知道自己妈妈才是杀人犯，虽然不会因此就不爱自己母亲了，但何尝不是一种打击。
何况他如果和俞泠说了，俞定川这些年的牢算是白遭了。
……
夜晚降临，燥热的温度缓解了不少，白天车流涌动的道路偶尔经过一辆车，声音反而突兀了。
今天俞泠睡的特别早，外面大卡车经过的震动都没能把他吵醒，王小嫣换了药，想去洗手间，看见俞泠闭着眼，就没吵醒他，独自偷偷摸摸的站起身出去了。
她能站起来这事，一直没告诉俞泠。
等回到病床上，看俞泠还是闭着眼睛，当即松了口气。
王小嫣窝在病床上，越想越觉得奇怪，俞泠今儿是怎么了？
怎么睡得这么早？
以往都是坐起身看着窗外，一坐就是半宿，偶尔还会出去抽烟，这两天倒是有了新鲜玩意，趴在那儿转表玩儿，一转大半天。
何时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