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跟我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
“没事儿。”王厚忠冲着俞泠笑了笑，思来想去后，决定还是开口，他以一个父亲的角色嘱托，“小泠啊，要是小嫣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别跟她一般见识。”
程延这几天一直待在县里，还是住之前待的宾馆，临走时拿了从俞泠那里拐骗过来的一盒硬币交给老板娘做抵押物，欠的房费会双倍给她，就是不能动这个盒子。
老板娘自己也觉得奇了，这么一个洗发水沐浴露都买不起的穷逼，自己怎么就信他了呢？
看着程延早出晚归，没一点儿要赖账偷溜的迹象，她才渐渐放下心来，就算程延不给钱，她也不会撵他走，权当养眼了。
程延刚进门，老板娘就守在门口，笑吟吟的冲他招了招手，她这次放聪明了，切了两半哈密瓜。
“帅哥，吃哈密瓜不啦，甜的很哦。”
程延看了一眼，走了过去，在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的老板娘面前停了下来，“这多少钱？”
“……没多少钱，就二……二块钱吧。”老板娘显然知道程延接下来要干嘛了，赶紧去把一长串的沐浴露洗发水袋卷了起来，扔进抽屉锁了起来。
这哥们都顺走她多少了，莫不是来她这儿进货的吧？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漏了一茬。
程延将纸巾盒里用了一半的抽纸抖了出来，冲着老板娘说：“不吃了，抵了这个吧。”
“……”
程延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看手机，十五个来电显示，全是俞泠的。
以前还多一点儿，现在稳定了，就像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俞泠没睡，都是一小时一个。
有几个来电显示程延就会回几个，但是不能接，接了他就不回了，俞泠搞清楚了这厮尿性，已经习惯了。
今天程延照常去了监狱，每天都去，昨天挨了一顿臭骂，今天吃了闭门羹，他照样去。
他不信了，都查到这个地步了，还破不了案，还是老丈人拒不配合。
程延这边电话一打过去，俞泠那边手机就震动了，俞泠漠然的神色不自觉地松动了下来，手指刚伸出去，下一秒就收了回来。
不能接，接了不但对方不说话，还可能都不回电话了，这是这些日子他和程延的唯一联系，可得忍住了。
王小嫣躺在病床上正在看电视，表面上是在看，其实余光一直在俞泠这里，俞泠一有动作，她都能敏锐的察觉。
眼看着俞泠一直绷着的神色因为一通电话而柔了下来，她忍不住问：“谁的电话啊？”
俞泠抿了抿唇，淡淡地说：“没谁，就是骚扰电话。”
然后这个骚扰电话一直震动了十五通，每一次电话响起，俞泠的由最开始的放松柔和变得焦躁，十指微微屈起，像是忍耐着什么。
确定没有电话来了，王小嫣故作不经意地问：“是程延吧。”
俞泠愣了愣，觉得没什么可掩饰的，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王小嫣内心如同打翻了调料瓶，什么滋味都有，原来就算她把人扣在这儿，这个人的心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无时无刻。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有扯了扯嘴角，嘟着嘴说：“我困了，睡觉了，赶紧养一养我的黑眼圈，肯定丑死了。”
俞泠替她捏好被子，拿过保温瓶去接热水，刚站起来，王小嫣立刻睁开眼问：“你去哪儿？”
现在的她可谓是草木皆兵，生怕俞泠突然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去接杯热水。”
医院有陪护的折叠床，以前都是王厚忠睡这里照顾女儿，现在都是俞泠了。
护士每晚会过来换药，俞泠只要帮衬着点儿，接下来就是睡觉了，俞泠从来没有觉得，夜晚原来是如此漫长。
他睁着眼睛，看着墙顶的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没有半点儿睡意，这样的情况从刚来一直持续到现在，只有快到天亮时眯一会儿，剩下的就是日复一日的同样事情。
这四四方方的房间没有让王小嫣厌倦，倒是把俞泠困住了。
无法挣脱，也不能挣脱。
深夜，王小嫣侧过头，喊了一声，“俞泠。”
俞泠听见声音，缓缓转过头，“你怎么还没睡？”
王小嫣反问：“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俞泠平缓的声音。
王小嫣有些心酸，“你是想他了吗？”
俞泠没有回答，久久之后，他翻起身往外走，“我去洗手间。”
看着俞泠在深夜里显得有些孤寂的背影，王小嫣差点哭出来，她死死咬着唇在心里默念：王小嫣，你可要坚持住啊，就算一辈子瘫在床上，也要把俞泠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