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笙没有说话，苍羽看了看她的神色，知道自己猜得并没有错。
他深深吸了口气。虽然说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身为神君的霄寒必然不可能至今还是从未动情的处子，多多少少，肯定是有那么一两个露水情缘。而神君寿与天齐，那些所谓的情缘……应当是命数已尽，重归轮回了吧。
苍羽正色道：“那……就劳烦殿下了。”
……
帝君殿中，一人身着华服，背过身站在书案一旁。
炽渝走入帝君殿中，停在那人身后不远处行礼：“帝君可是有急事商量？”
帝君转过身来，额前的金饰微微晃动，平静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柔和的情绪。
“方才忘了一件事，”他走到炽渝面前，伸手递出一样东西，“这是本尊先前做好的护身符印，之前你离开上界时未曾来得及给你。”
炽渝低眸看向手中的符印，沉默片刻，将符印收入怀中，没有丝毫逾矩地道谢：“多谢帝君关照。若无其他要事，在下就先离开了。”
帝君却皱着眉，在炽渝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炽渝面上依旧保持着浅淡笑意：“帝君这是何意？”
“本尊听闻，”帝君的语气骤然冷下来，“你带了一个凡人回来？”
“是，”炽渝坦诚地回答了这件事，“不过他既是在下带回来的人，若他在上界犯了什么错，在下也会负责。”
“让他来帝君殿一趟，”帝君道，“本尊觉得，有些事……还是要交代清楚。”
……
苍羽从仙泉中取出一壶水烧开泡了茶，特意选用了莲笙钟爱的荷花。
莲笙轻手握住茶盏，小啜一口。
“炽渝大人的事，我所知道的并不多。不过若你要是问他在上界的纠葛，我大约知道一些。”
苍羽坐在她对面，低垂着眼眸，仔细听她言语。
“你应当知道，帝君之下有龙凤协理三界这一事。大人是当世神龙，那么自然……从前的上界，亦是有神凤存在。”
“从前”。苍羽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听莲笙的讲述。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炽渝大人并未成为神君，而当时的神君，便是神凤。其名为——‘凤正’。”
苍羽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就握紧了手中的茶盏，五指发力，甚至都有些发白。
莲笙看到他的反应，眸光微动，眼睑低垂，遮住了她的眼神。她的唇边浮现出一抹笑意，继续说道：“自两千年前，第一任帝君用三界日月精华创生出世上第一对神龙神凤之后，从此这三界就有了一个规矩——每一任龙凤需遵天地法则，行昏礼，护三界，最终孕育子嗣……将他们培养为下一任龙凤。”
苍羽手中的茶盏落地，只听得一声脆响，可怜的茶盏摔碎在地上，茶水也四处飞溅。
“苍羽公子，您这是怎么了？”莲笙一脸怜惜地拾起地上的碎片，“这可是大人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凤正大人以千年寒玉亲手雕琢而成，此物极为珍贵。说起来，从前炽渝大人可不让其他人碰这些……”莲笙故作抱歉地叹气，“也是我的疏忽，竟然忘记提醒你。若是大人动怒……苍羽公子可莫要怪罪我。”
莲笙这番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苍羽握紧了拳。看来先前在人界时，他心中的猜想并没有错。这个名叫“凤正”的……前任神君，的确与霄寒有不浅的关系。
何止是不浅，恐怕……也曾经是道侣吧。
想到此处，苍羽心中不免有些刺痛。他不能确定霄寒如今的感情，若真如莲笙说的一样，霄寒是不愿将这些告知他的话……
那么自己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莲笙放下手中的碎片，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然而炽渝却不知何时回到仙府，竟毫无动静，直到莲笙险些要说出口时才发现他已站在不远处了。
“这是……”炽渝蹙眉捡起地上的碎片，“此物为何会在此处？”
莲笙忙说：“神君大人，是苍羽公子不懂这些，误拿了这套茶具。”
苍羽抿了抿唇，低下头去不看他。
“这种不重要的东西，碎了便碎了，”炽渝并不惋惜地说，“是本君先前忘记清理这些杂物。”
莲笙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可，这是凤——”
“莲笙殿下，”炽渝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对她露出得体的笑容，然而眼神并无笑意，“本君今日有些乏了，还请殿下海涵。”
很明显的逐客令。莲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苍羽，离开了仙府。
二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最终还是炽渝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她方才，都与你说了什么？”
苍羽依旧低着头，他盯着地上的碎玉，默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地抬起头来，看向炽渝的双眸，“凤正……与你究竟是何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