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母亲跟着第二位继父住上了大房子,却没有改变宫崎的生活条件。
她认为三婚的自己在婚姻市场里找到男人已经是万幸,在那个男人面前伏低做小,刻意不怎么提起自己的女儿,生怕被嫌弃。自然也不好意思让男人为宫崎找所好学校、单独给予什么经济上的支持。
母亲是爱她的,像爱一个不怎么好玩的玩具;
母亲也对玩具很认真过,只不过现在不需要她了。
宫崎曾在很多个辗转难眠的夜里,既感到解脱,又不可避免地难受。
然后柚月出现了。
她真漂亮。宫崎想,像是宠物商店里的赛级布偶猫,名贵不可言。她看了标价都要多数几遍零,没那个脸去摸一下。
宫崎绞尽脑汁,不知道如何用辞藻描述她的美丽,她喜欢柚月雪白卷翘的睫毛、蓝如星海的眼睛,每次想到都会心跳得飞快。
想到柚月的蓝眼睛,她的灵魂仿佛已经随着那双眼睛飘远,去到很北的无人区。
她把心事都写在日记里。
因为柚月,她第一次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陷害了一个男生,男生由于散播的谣言不得不转学。
宫崎为此感到极度痛苦内疚,很多天没有睡好觉,甚至想过给那个人下跪道歉。毕竟她从前做过最大的坏事仅是弄丢了同桌的橡皮。
每当想起这件事,她便用刀往手臂上划一道,用肉身的疼痛减轻翻天覆地的负罪感。
咳嗽和爱是藏不住的。
她偷偷试探过柚月:“你对女生喜欢女生怎么看呀?”
彼时柚月正在打游戏,她摁下存档键,想了想,才慢慢地认真回答道:“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吧。百合花会开,月亮也会弯。”
宫崎把那句话记住,练习几遍,认真地誊写在了日记本的首页。
但她怎么样都没想到日记会被母亲看到。第二任继父出差,女人便带着儿子回宫崎这住几天,帮她收拾房间的时候顺带看了她的日记。
宫崎指责母亲不尊重她的隐私,母亲吼道:“你人都是我生的,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时候一丝/不挂,你有什么隐私!”
紧接着,她开始咒骂宫崎死同性恋、不正常、变态,要带她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弟弟也吓得大哭。母亲说:“你看看你,喜欢同性多么恶心,都把你弟弟吓着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母亲还是关心她的。
母亲用最恶毒的词汇辱骂她、又用家里的废弃衣架把她抽了一顿后,说:“明天下午我请假,带你去东京松泽病院看病。”
母亲关上了门,任由宫崎抱着手臂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