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和对子是在第二天被郁恃安接回家的。
才一个星期不见,顺子的肚子明显变大了许多,开始出现妊娠反应,从之前的吃货变成减肥少女,每顿饭吃的并不多。
“准妈妈,你辛苦了。”郁恃安摸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家伙。
顺子原本还懒洋洋趴着,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在房间溜达了两圈。
似乎没找到目标,趴回郁恃安腿上瞪着两只大眼睛像在询问——‘人呢?’
那个喜欢给它梳毛,偷偷给它小零食的小爸爸,怎么不见了。
气味也越来越淡。
郁恃安心中一阵苦涩:“没有小爸爸了。”
顺子像是听懂了,两只耳朵高高立起,小嘴微张,脸上满是吃惊表情。
“以后再给你们找……”郁恃安像之前爱跟两小只开玩笑那样,习惯性脱口而出。
可到嘴边却突然沉默。
不会有以后了。
这场恋爱给了太深刻的教训,就算不会如闵脩的愿只属于他一人,却也不敢再爱了。
和郁崙最后一通电话后,郁恃安以为不会再收到和闵脩有关的消息。
可这天当他准备下楼溜顺子时,在铁门外意外遇到一个人。
“方便谈谈吗?”来人正是跟在闵脩身边的刘管家。
答案显而易见,郁恃安拉着牵引绳径直越过。
身后男人却不打算就此让他离开:“在你们眼里,他是人人避而远之的疯子,可在我眼里,他却是我值得尊敬的救命恩人,当初我身陷家族纷争被扔到那个地方,是他最后冒着会被抓回去一辈子再也逃不出的风险,把我带出来的。在那之前,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或许他做了很多对不起所有人的事,可你们从未看过,他那颗疯狂的心,里面真正藏着的善良。”
滔天势力可以拿来对付所有人,也可以拿来帮老林解决下半辈子的温饱问题。
真正十恶不赦的罪人,不会有一点善心。
“不过是从小没人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他的人生缺少一位良师,可很明显,你不合格。”
郁恃安保持平静,是怕受到情绪影响证明他还在乎,保持沉默,却是无力反驳。
他确实不是闵脩人生中的良师,不然两人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薇安明雅那女人自己作孽太深,怕受到报复心虚自己把孩子打掉的,他从未伤过任何人,唯独你。”刘管家说着,渐渐朝郁恃安靠近:“可他对你那些伤害都是偏执的爱,或许你不知道,你的一个笑容,可以让他开心地像个孩子,你的不经意一句话,他都会放在心上,你说他城府深,处心积虑靠近你,可你知道,他为了能站在你面前,做了多少的努力。”
“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我们,不人不鬼,不受世人接待,他为了重新融入这个世界,躲在那个孤儿院,为了能变回正常人,他忍受那些异样眼光,忍受那些人的欺负,你又怎会知道,他被那些孩子打地奄奄一息时,嘴里都在念着你的名字!”
“给他希望的人是你,把他重新踹回地狱的也是你,你有你的生活,有你的朋友,可他只有你。郁恃安,最先提出爱的你又何不是伤他最深!”
郁恃安以为离开的五天里,他在心里垒好了城墙,任谁都无法再伤到他。
可没想这面墙不堪一击,只言片语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他心脏疼得挺不直腰,被打破自持却还是咬牙维持尊严:“如果你今天来只是说这些,那话我收到了,你可以离……”
“他绝食五天了。”刘管家突然打断,脑袋渐渐垂落,语气变软下去:“不肯让所有人靠近,拒绝任何治疗,医生说再这样下去,熬不过这两天。”
郁恃安紧紧攥着拳头,抬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咬紧牙关艰难挤出一句:“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该说的话都说完,他该离开了。
可脚下却仿佛千斤重,每一步都用尽力气。
‘噗通’——
倏地,身后传来一个声响。
郁恃安回头,顿时瞳孔骤然收缩。
男人抛弃一切尊严,双膝跪地,眼里只剩祈求:“就当我刘丁求你了,求求你救他最后一次,哪怕只是一个电话让他彻底死心也可以。我知道他对你的伤害不可原谅,可瞒过所有心理医生的他,这次却放弃抵抗被关在心理治疗中心,至始至终,他从未放弃想变成正常人来爱你,看在这份上求你再救他一次,以后我不敢保证,但至少这两年我一定不会让他再来打扰你了。”
郁恃安别过头,不敢去看这一幕,不敢去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男人走了。
地上只留下小本子和电话号码。
本子第一页:挑嘴哥哥最爱吃的几道菜。
本子第二页:会让小安安生气的话(切记,不能说)
本子第三页:能让宝贝开心的事(第三条是重点,要对两小只好。)
第四页……
第五页……
郁恃安翻不下去了。
泪水决堤般浸湿了干净字迹。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回了家。
坐在还没来得及清理掉的沙发上,把那张带有电话的纸条紧紧攥在手里。
这个少年占据他整个青春,他承认,无法做到真正的冷漠。
那边像是时刻守着手机,电话刚拨过去立马被接起。
“哥哥,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