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个字。我不想答应母后,好像这样她就不会离开。
我希望她气呼呼地坐起,罚我去练字,罚我去扎马步,罚我把所有的蛐蛐蟋蟀都放走。
可母后的气息逐渐微弱,她的手最终松开了。
临死前,她还一直望着门外,望着一个不会归来的孩子。
她临终前的呼吸声像极了潮水起伏的声音。
数百年后,我在海上夜夜听到海水涌动,都像回到了那个绝望的炎炎夏日。
我站在母后床头,寒意彻骨。
仆婢都跪下了。
吴妈呜咽出声。
卓大夫红了眼睛。
父王低头贴着母后的脸颊,只对我们说了一句:“出去。”
母后说过,遇事要坚强,要冷静。
整个院子,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人。
我提起父王送我的剑,指着母后一个贴身婢女,冷冷地开口:“说,谁来过。”
那婢女惊惧不已,却不肯说。
我把剑一送,要杀了她。
此刻,谁的性命我都不在乎,谁都不能拦着我要做的事。
吴妈扑过来抓住我的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她的手,血一滴滴落下。
“少主,你若要族后死不瞑目,你就杀了我们。”
她的话很有效,也同时透露了答案给我。
我知道了是谁。
能避开母后身边婢女,近身杀死母后,还能离开后让母后下令保密。
只有一个人。
我提着滴血的剑离开。
今日,我要杀一个人。
我拿着剑不知疲惫地四处找寻着,凭着直觉,我来到了郊外的一个林子。
入夜,树林里光线昏暗,我飞快地从中略过。
树枝划破我的衣服和皮肤,我却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拖着麻木地躯体寻找着。
终于,在一棵巨大的树后,我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亦察觉到我的出现。
没有质问,没有指责,只有杀意。
我们在同一时间杀向对方。
我们是双生子,天生心灵感应。
而那一瞬间,我们清楚地知道,互相都想要对方死。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认真地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