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又失忆了。”
耀哉从只言片语捕捉到两则信息:
第一,他曾失忆。
第二, 也是更重要的。
[他恐怕和眼前的男人关系匪浅。]
“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耀哉不答反问。
得到的回应是稍纵即逝的嗤笑:“什么关系?”嘲讽如蜻蜓飞过时, 翅间轻擦耳畔,“我也想问, 我们算什么关系?”
耀哉一怔,胸口涌上什么堵塞喉咙,连呼吸都困难。
他没说话,男人也没说话。
逼仄的车内笼罩窒息的沉默。
或许是局促时的习惯动作,男人撩了撩刘海, 白帽顺着后仰的头掉落。
哐当—
噢,不应该是天崩地裂的音效。
充其量只是一顶帽子恰巧落在耀哉的脚背,而已。
他不知怎么想的, 下意识避让, 直到帽子孤零零地摔在地上。
啪嗒—
激起看不见的灰尘,激起看不见的涟漪。
耀哉垂眸凝视,不知不觉出神。
“不能帮我捡一捡吗?”
这种夹杂命令和恳求的口吻是男人的拿手好戏。
[不能。]
耀哉几乎脱口而出, 却俯身往下探去。
他拍拍帽上的灰尘,藏在阴影里深吸口气。
从男人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威压, 有别于鬼舞辻无惨,更倾向心理性,以某种情绪为催化剂,愈演愈烈。
耀哉甚至猜测,是否只有自己才会成为男人的俘虏, 因为—
[于心有愧。]
他递帽子时故意垂着眼。
“啊~啊~失忆真好啊,能把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单方面的。”
抑扬顿挫的喟叹飘过头顶,“单方面”的三个字被咬得格外清晰。
耀哉终于忍受不住无端指责,猛地抬头,视线瞥过男人紧攥帽檐泛白的手指,而后上移,撞进蓄谋已久的陷阱—
那双狭长的眼眸,既深邃神秘又惊涛骇浪。
只是看着其中自己的倒影,就足够耀哉呼吸凝滞。
“你到底是谁?”他压抑即将喷涌的情绪说。
“我吗?”男人微勾的嘴角将耀哉的心脏高高吊起,薄唇轻启一条缝,酝酿好一会儿: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在高空绽放到极致的烟火毫无征兆地坠落,一瞬间点燃海面,摧枯拉朽地让平静的蓝染上灼目的橘红。
“多谢。”
男人面不改色抽/出帽子戴好。
“不客气。”
耀哉说得若无其事,空荡荡的右手悄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