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人间蒸发
“谁要来踢馆?”楚洵诧异。
“顾川。”季青临双腿交叠,两手搭到椅背上,悠悠道,“那家伙可不是个善茬,听说他过世的老爸给他留了上亿资产,前些日子还开了个酒吧,只有上层人士才去的起,耗资千万,也是堂堂顾总了。顾川来这里踢馆,只是消遣,不过,你也得防着那人,毕竟,你要靠这行吃饭。”
楚洵心上像砸了个冰窟窿,顾川虽然有女朋友李璐,但看样子对柳璇的感情不一般。
这样一想,人家有钱有势,自己拿什么跟人家争,虽然靠接活挣了些钱,但大头都捏在老板手里,与顾川比,实在是相去甚远。
比赛还在继续,轮到季青临上场,他整了衣衫,从容的走上舞台,和主持人打趣几句,便在昏暗灯光下的一把软椅上坐下,曲名《烟》。
“灰色的烟雾徐徐从指间升起,
香烟的长度可以承载空虚,
烟盒的尺寸恰好装满寂寞。
我弹落的烟灰如此寂寞,
寂寞如我。”
楚洵在后台的银屏上看着季青临,白色西装,大背头,半闭着眼,除了消瘦的身子,看起来还像从前那般,可是当他完全睁开眼,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的眸子却失去光彩,多了抹叫作“忧郁”的东西。
纪青云带给季青临的伤痛太沉重,他掏心掏肺爱戴的哥哥,却拿着他的钱为温华做了嫁衣,谎言被拆穿,一夜之间,他被一种叫作“亲情”的东西抛弃。
日久生情或许真的比不过血浓于水,楚洵想。
八位明星演唱完毕,评委们挨个儿点评,轮到楚洵,楚洵手抖腿抖,连嘴唇都在打颤。
流行天后孙曼梳着一头五颜六色的脏辫,面上拽拽的,趾高气昂道:“主歌处理的不错,到了副歌部分可以放开一些嗓子,我给8分。”
世界舞王戴苑穿一身很普通的正装,面带笑容,柔声道:“你要再柔和一点,毕竟是唱情歌嘛,不要那么刚,我给7分。”
“声音不要憋在嗓子靠后的位置,不过声音很有特点,我给8分。”摇滚乐王张志贤脖子上戴着一个很有摇滚风的朋克颈带。
“谢谢各位评委老师点评。”楚洵鞠了躬,退回原位。
轮到季青临,季青临缓缓走到舞台中央,抬头挺胸,接受点评。
戴苑面带微笑,向季青临点点头,“季青临音色很空灵,很有穿透力,对歌曲节奏把握得很好,对唱歌的技巧也演绎得不错,我给9分。”
“季老师唱歌很大气,很有感染力。看来,季老师不仅剧演的好,歌也唱的好,我给满分10分。”孙曼龇着牙,一脸小迷妹表情。
张志贤更是一脸迷弟表情,激动的手舞足蹈,“季老师音域宽广,声音低沉有爆发力,实在太适合唱这类曲子了,我给10分。”
紧接着,进入主持人宣布观众投票环节,楚洵支棱起耳朵细听。
“现场有300位观众,工作人员已将统计结果送到我手上,接下来,我为大家揭晓各位选手的最终得分:张园,获得观众投票229票,评委票数21票,总计250票……楚洵获得观众投票268票,评委票数23票,总计291票……季青临,获得观众投票296票,评委票数29票,总计325票。”
统计结果出来,可想而知,季青临排名第一,楚洵排名第四,果然不理想。
看着大屏幕上季青临的分数,楚洵有些灰心丧气,但想到柳璇给他在出租屋准备了美味的鳗面和虾饼,坏心情一扫而光。
楚洵知道,柳璇还愿意给他做这些东西,说明已经原谅了他那天的冲动行为。
他没有开车,也没有打的,更没有用眼镜口罩武装自己,只戴了一顶鸭舌帽出了演出场地。
夜色朦胧,冷风习习,他裹紧大衣领,穿梭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忽觉自己很渺小。
立于桥栏处,遥望河对岸五光十色的霓虹光点,感觉自己的星途就像那霓虹灯散发的微弱光点一般,一碰就碎。
忆起当初,从未想过融入这偌大而又陌生的城市,只想着完成原主的愿望,至于完成愿望还要干什么,他还没想好。
现在,无极鬼师的出现,给了他新的目标,回到神魔大陆为沈清玄和自己报仇。
可世事多变,曾经资质平平的苏毅,如今竟修炼成不死之身,刀枪不入,复仇之路实在太过漫长艰辛。
但是,他提醒自己,生活还在继续,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漫步回老旧的街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出租屋,从衣兜掏出钥匙开了锁,跨进门槛,环顾一尘不染的房间,不用想,也知道是柳璇收拾的。
走到窗前,抚摸着掉了漆的窗台,百感交集。这间老旧的出租屋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沈清玄和他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夜,柳璇也和他在这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夜。
这两个人,他都喜欢,却都渐渐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吸了吸鼻子,走到桌前坐下,打开桌上的保温桶,看着里面没了热气的鳗面和蒸笼上的虾饼,拿起筷子挑了面,吸溜入口,筋道味美。
在国外拍戏时,他去过许多家面馆,无一人能像柳璇做的这般美味。
大口吃着面,愈发觉得这面与沈清玄做的面相似,为此,他常常吃着柳璇的面,怀念着沈清玄的好。
每每有这种想法,他就觉得自己特渣,特对不起柳璇。
吃完饭,起身走到水槽前洗干净餐具,将碗筷整整齐齐放进橱柜。
明天下午彩排,时间没那么紧迫,他决定在这里睡觉,于是进了浴室冲了澡,换了睡袍,便上床躺下了。
睡到半夜,忽觉头有些疼,几番想要睁开眼,眼皮却重的抬不起来,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迷迷糊糊再次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不在床上,而是在一个黑黢黢的山洞里,石壁的暗格里燃着一盏灯。
他手臂生疼,腿脚麻木,想动一动四肢,根本动弹不了。
他垂下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块长长的木板上,四肢被铁链死死绑住,正上方悬着一个木桶,桶底凿了一个小眼儿,冰水透过这个小孔一滴一滴往他额头上滴。
水滴接触到皮肤,冰凉刺骨,圆圆的水珠一点点化开,从眉心四散淌下,流入眼眶。
眸子被这冰水一激,流出许多泪来,他愈发睁不开眼,最后只能闭上。
整个人完全陷入黑暗,唯水滴声一滴一滴清晰入耳,仿若滴入心间,虽无恙,却也微荡涟漪。
楚洵心里打鼓,是谁把他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还有头顶上悬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闷闷想了许久,既想不出头绪,也摆脱不了现状,明明前一秒还在柔软的大床上淌哈喇子,怎么下一秒就在这硬邦邦的木板上受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四肢彻底麻木,腹中空空,饥饿难耐,虾饼和鳗面在肚子里消化无几。
他勉强睁开眼,石壁暗格上燃着的灯盏已熄灭,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他默默闭上眼,正欲伸手擦一擦生疼的眼睛,才想起手臂被固定在椅子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