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隙本来以为是两人合骑一匹马，结果城卫队居然带了一匹空着的马，牵过来后他和马大眼瞪小眼片刻，吃了马儿一记响鼻后道：“我不会骑马。”
发话的骑士似乎没料到这个发展，沉默了下，说：“您可以和我同骑一马。”
白隙又和骑士大眼瞪小眼片刻，得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有我的座骑。”
几分钟后，城卫队的小伙子们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白隙骑着三轮车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三轮上坐着格里芬，没办法，他的刻星语只能勉强交流，还是需要个翻译的。这种事可班坚决拒绝——毕竟不好见势不对就逃跑——于是只有格里芬担任了。雪地湿滑，幸好信徒们来之前就扫清了雪，他倒也勉强能骑，包成一个茧的格里芬就站他背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看风景。一路上他试着与骑士搭话，领头骑士的回答总是无聊之极，属于说了等于没说，几次之后他也觉得无趣了。
进入上城区之后，白隙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地面干干净净，薄薄得蒸起一层雾气，显然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加热地面。路边有许多小帐篷，由树枝与毛皮组合而成，顶部还装饰着树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男女女站在前面，对所有讨要食物的人露出亲切的笑容。他见到了不少流浪儿，格里芬还认出了一个，他们在人群中钻来挡去，也不知道是为了食物还是为偷东西，格里芬说过流浪儿中有不少以扒窃为生，查理的业务里则有一大部分是销赃，双方都是技术精湛，心态稳健。
路过一座教堂时，白隙第一次看见正经的雪降礼祭：一位穿着红色礼袍、戴着巨大冠冕的主教站在一处高台，高台铺满了红色毛皮状地毯，台下站着不少信徒，正在合唱旋律动人的歌曲，随着声音起伏，主教周围不断落下小雕像，每一座雕像都如同工艺品，毕竟信徒们衣着精致、表情自然，或者面带微笑或者闭眼静思。主教似乎做了什么手脚，雕像并不是砸下来的，更像是飘，以一种缓慢优雅的速度缓缓落在周围。他时不时伸出手接住一座雕像，大声说些祝福的话。
白隙骑近瞄了眼，主教举着的小女孩雕像有着圆润丰满的脸蛋与天真无邪的笑容，蓬松的发顶扎着的蝴蝶结飘扬起来，可爱极了。他回忆了下面食教的信仰之力，一位老者摆出叶问的表情包姿势，身上的衣服每一件都乱糟糟的，为了保暖穿了四五层，长长短短交错展示，配上严肃的表情，实在令人一见难忘。
嗯，以后有机会还是把面食教给解散了吧……
白隙不负责任的思绪被骑士的问话打断了：“您认识卢卡主教？”
“嗯？谁？”白隙条件反射应了句，顺着骑士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原本侃侃而谈的主教正冷冷地看过来，引得一众信徒也跟着看了过来，眼神不善，“不认识。”
“是吗？”骑士敷衍了一句，等到走远了，突然问，“您希望面食教在此地成就何等荣光呢？”
骑士的刻星语用法大概是过于正式，白隙没听明白，还是格里芬翻译了才懂，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道：“没什么想法，就是让大家都有饭吃，有地方住而已。”
骑士沉默了几秒，突然在马上微微鞠了一躬：“您是位伟大之人。”
“我？没什么的。”白隙叹了口气，“这只是大家生存环境不同引发的……呃，观念不同。在我的认知中，人是不应该随随便便死的，大家应该和平相处，我是说尽量和平相处吧。”
“和平相处是妄想！”骑士立刻打断了白隙的话，“死亡才能带来丰收。”
“看，这就是你我观念不同了。”白隙说道，“即使没有死亡，我也可以带来丰收。”他看了看骑士年轻的脸，笑了起来，“不相信？等着瞧吧。”
骑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白隙相信他的善意已经传达到了，他知道只有城主的亲卫们盔甲胸口的乌鸦会被染红，据说是特殊染料制成，跟随城主四处征战，功勋卓越之人的乌鸦才会被鲜血染红。这样看来，当初格里芬被抓走说不定真是一场误会，也许他和城主能有合作之处呢。
很快，城市大厅到了。
白隙的猜测没错，经过宏伟的立柱进入大厅后，城主带着爽朗的微笑走了出来，张开双臂摆出个欢迎的姿势：“主教大人，雪降安心！”
“雪降安心。”这些套话可班早就嘱咐过了，白隙跟着说，“很高兴与您共渡礼祭！”
“当然，城中的主教们太忙啦，看不上我这小小的雪降礼祭，我听说您初来乍到，也许您能够拨冗与我共度一段闲暇时光？”
这段话又超出白隙的刻星语水平了，格里芬翻译完后，他心中倒是有了底，这已经谈不上暗示，几近明示了，更不用提他跟着城主走进大厅，愕然发现只有一张长桌孤零零地放在大厅中央，与宏伟的大厅相比长桌显得渺小极了，更可怜的是桌边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我们俩？”白隙问。
城主扭头看了眼格里芬，道：“还有您的圣童。”他扭头看向另一边，“啊，还有我的卫队长，尤利卡，亲爱的兄弟，过来坐。”
迎接白隙的那名骑士跟在后面进来，微微低了下头，道：“我不能与您坐在一起。”
“不，你可以，别听那些老不死的鬼话。”城主一边说一边在桌子一头坐下，“坐这里来，尤利卡，白主教，您请坐另一边。”
偌大的餐桌只有一头坐着稀稀落落地四个人，城主坐主位，白隙和尤利卡一边一个，格里芬坐在白隙旁边。仆人们很快送上了食物，丝毫没有做礼祭的迹像，显然这只是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