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这些人手中拿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工具，大多是木制的，少数金属看起来也更像棍子、剑之类的武器，好在人多，七手八脚把雪搞到一边不算难。他们就这么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扫雪凑了过来，走到石屋前鞠了一躬，大声道：“雪降礼祭！饺子至幸！”
这句话就是刻星语了，白隙听他们重复了好一会儿口号，直到可班凑了过来耳语：“你准备好说什么了吗？”
“说？”白隙怔了下，“倒是没什么想说的。”
“那就随便说两句。”可班道，“没有仪式已经很不像样了，主教至少得说两句正经话。”
正经话啊……
白隙沉吟了片刻，等到呼喊口号停了，一群人站在雪地里手持各种各样的工具盯着他，眼神都是亮晶晶的。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问道：“有人愿意来帮我种地吗？”
这个问题大概太出乎意料之外，一群人面面相觑，直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您要在哪里种地？”
“还没想好。”白隙的刻星语已经进步了不少，不得不说，这利益于刻星语和西语有点儿像，学起来举一反三，“总之我应该是要种地的。”
“为什么您要种地呢？”又有人问了。
白隙整理了下思绪，道：“我来这儿是个偶然，嗯，其实我本来并没有来这里的计划。我原本的人生很失败，真的，超级失败，真的一点儿都不好。”这是大实话，引发了可班不断地翻白眼，“所以，来这里是个‘基’会……机会。我想要做点什么事，能够改变那些我看不……改变那些不好的事，我完全是出于私心想要做点什么，想要成功。”他的语气越来越顺，嘴角也带上了笑意，“要做的事太多了，但是无论要干什么，首先要吃饭，所以我要种地。”在他的想法中，从地球带东西过来是“买”，本地生产才是“造”，他永远不会认同“造不如买”。
窃窃私语声响起，有人提问道：“您认为不好的事是什么？”
“很多。”白隙不至于傻到这时候硬刚贵族阶级，“首先，我觉得让小孩子自生自灭就是不好的，他们是孩子，什么也不懂，父母遗弃他们是不对的。他们应该有吃的有住的，我想让他们吃饱穿暖。所以，我请你们帮我种地。”他没提给这些人提供工作的另一重心思。
“当种植奴隶吗？”有人大声说道。
“不，当然不是，你们帮我种地，我会给你们报酬的。”白隙大声道。
“什么报酬？”
白隙考虑了下：“收成的十分之一怎么样？”
根据张风风的计算，目前市面上普通种植的小麦大概亩产八百至一千斤，一个壮劳力一年大概六百斤左右的消耗量，十亩地的十分之一差不多足够了，当然，这也要考虑这里的气候以及种植水平，还有劳动力的技术等等，影响因素太多了，但是，大体上来说这是一份能够养得起一个壮劳力的工作，加上其他果蔬肉类甚至还有盈余。
人群一片死寂，白隙小心翼翼地凑近可班，轻声问：“这是高了还是低了？”
“高了。”最前排的一位老妇人笑着回答，脸上丝毫没有胆怯，“不过是您提出来的，所以肯定没有别的原因。”
“我可不想得到烂好人的名声。”白隙停顿了下，说道，“你说别的原因是什么意思？我会是因为什么这么做？”
那位老妇人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当然因为您很善良，我们都知道，放心，我们会为您保密的。”
“谢谢您啊。”白隙哭笑不得地道，“那你接受了吗？”
“不，我不干。”老妇人指向工厂区的一处地方，“我在纺织厂有工作。”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工厂区的空气一直很糟糕，所有工人也都是一付憔悴的模样，可见工厂对工人的摧残。这位老妇人是求医的，被可班用消炎药对付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得的什么病，居然三片见效，从此对面食教可以说深信不疑。
“你吃药了吗？”可班站出来问。
“得节、节省。”老妇人喘着粗气道，“药不多了。我还有夜班，等咳得厉害再吃。”
白隙原本是想，在工厂做工怎么样肯定也比下地舒服一点，现在看来，让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上夜班，和下地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做工的报酬高吗？”白隙问。
老妇人摊了摊手：“能够吃饱饭。”
“那为什么不来种地呢？”白隙道，“我给的报酬比你在工厂做工高，而且还不用上夜班，你的咳嗽也会好转的。”
老妇人一瞬间似乎有些动心，很快摇了摇头：“在收获之前，我们吃什么呢？”
白隙愣了下，随即意识到，所谓“能够吃饱饭”应该是“仅能吃饱饭”，看老妇人这么大把年纪还上夜班，估计一点儿积蓄也没有，一天不工作就没得吃。这样一想，冒着大雪跑来吃雪降礼祭的显然都是同一批人了。
“那你们今天不上班吗？”白隙问道。
“雪降礼祭，不上班。”可班凑近了迅速说道，“下多少天雪就放多少天假。”
“还有这种好事？”白隙惊讶地道。
“怕工人死在工厂。”可班面无表情地道，“尸体引发瘟疫就不好了，虽然冬天引发瘟疫的机率小点，但是冬天死人也多啊。”
白隙嘴角抽了抽，挤出个不自然的干笑道：“行吧，那我们就开始吃饺子吧！”
昨晚熄灭的灶锅已经被起床的尸者挖了出来，倒出积雪后开始用白隙带来的打火机点火，再放上烧水的锅，填满雪等着沸腾。当他做这些时，参加礼祭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生怕错过一个步骤，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不要说议论纷纷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神迹为我们带来了火！带来了热水！带来了饺子！”可班突然高呼一声，“饺子至幸！面食万福！”
白隙被耳边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接着又被齐声高呼的人群吵得不行，不得不躲进石屋里。刚迈上台阶，可班急步跑了过来拉住他：“弄个仪式，简短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