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姬恩冷声一笑,像是意料到了,毫不避让,竟然直接再次挥出木剑,迎上与火剑正面相冲,“黄毛小子竟敢大言不惭,你爷爷晋阶渡劫期的时候你连滴精都不是呢!”
“老头子多年修为停滞不前,怪不得佝偻蹒跚,我看你是风烛残年,不如早点回家颐养天年吧!”陆白濯满脸戾气,他邪笑着露出尖利齿牙,一火一木碰撞迸发出巨大能量,可双方都没有退让半分,反而是周遭的魔将又一拨无辜惨死。
王浦第一次旁观如此正式的大战,他茫然地侧过头问书生道:“你们上战场,都流行这样对话吗?”
书生也有些糊涂,他挠头奇怪道:“我也是第一次见陆白濯这样...”不可思议、不留余地炫耀,剩下半句话他吞进了肚子。
身下的榕树根突然暴动乱窜,张牙舞爪地扑向陆白濯身后,陆白濯正面还在同姬恩对峙,身后不设防被狠狠抽打。
他后背一凝,火焰自后展开巨大翅膀,腾跃起身,挣开树根缠绕。
这下真的像开屏。
剑身擦过的瞬间,一片纹路斑驳的鳞片自木剑柄上乍然显现,火剑熄灭了!
陆白濯登时脸色大变。
“什么时候学会驱木了?”陆白濯浮在半空,审视地看着姬恩。这木剑看起来非同寻常,镶鳞片,砍真火,威压有如神助。
“爷爷多的是你不会的!”姬恩不欲多说,他一跃而起,这一次用尽全力朝陆白濯刺去。
陆白濯不敢再小觑,他全力以赴抬手抵剑。
鳞片沾着水光,反射出萧森冷意,姬恩灌满魔气的一击自上而下同陆白濯碰撞。
陆白濯全力释放烈焰,可那木剑仍旧丝毫未伤。
他抵着剑被下推,两人一起加速下坠,“轰”的一声将地面砸出巨坑。
雨滴从暗夜中砸下来,漫漫夜空仿佛一张巨大的迷网,长着庞然血口,要将一切吞噬。
五月的风不暖,夹杂了水气反而凉寒。冰火两重,火光烧透了半边天,寒雨被蒸腾出滚烫热气,到处乱窜,场面极其混乱。
被压制在坑底的陆白濯恼羞成怒,他绷紧后背纵身一跃跳上平地,身后又是一团滚烫的火球砸下巨坑。
“都说了,这木剑克火,听不懂吗?”姬恩抹了嘴角的鲜血,狰狞着面目从火光中走出来。
陆白濯的怒意被彻底激发,他缓缓抬手,周遭掀起惊涛骇浪的火光,顿时哀嚎遍野,凄厉惨叫传来。
他凶悍地冲向姬恩,姬恩脚下榕树数丈长的树根迅速窜跃收拢,面前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姬恩站在屏障背后冷眼旁观,那火势遇木不燃,两人隔着这榕树根屏障缝隙针锋相对。
这一刻仿佛静止,喘息声、雨落声就在耳畔,陆白濯死死盯着姬恩,凶狠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饮血啖肉。
他歪着头,表情阴森可怖,用口型说道:“你、完、了。”
榕树上的王浦紧紧攥着书生的手,紧张地说道:“怎么办?主上状态似乎不太好?”
书生也忧心忡忡地看着下方,纳罕道:“这姬恩是什么意思,想要靠木剑耗死陆白濯吗?”
夕渝城的魔将已经前仆后继一大半,大多死在了娇娇的开山斧和陆白濯的火焰中,眼看人数不敌。
陆白濯近乎疯狂地企图击破木障,而高立的木障纹丝不动,甚至一点烧痕都没有。
姬恩嘲讽地看了眼陆白濯,将木剑直直插入地面,木剑上的鳞片精光粼粼,霎时间枯木逢春,万象更新,以他脚下为方圆的明明枯萎的郊野草木竟盎然盛开。
战场被分为两块。
“小陆啊,我总是博爱民众,以心换心,你看他们多么愿意为了我舍身取义。”姬恩背后春意盎然,生机怒放。而陆白濯的背后,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看看你的暴政,如此多的魔将为你惨死,你却妄图控制更多魔将与你签血誓为你卖命。丧心病狂!”
姬恩背后是漫山遍野的人族将士,乌压压的一片。他们即将带着忠诚,慷慨赴死。
人族将士脚步整齐地踏在碧绿草坪上,夜黑雨紧,打在他们的铠甲上面发出响声,仿佛是他们视死如归的宿命。
可谁也没有退缩,他们昂首向前,这就是忠诚,这就是使命,这就是信任。
数十万的人族将士,站在姬恩身后。
陆白濯隔着木障缝隙,死死盯着姬恩,沉默不语。
突然,屏障轰然撤下,溅起千层水花,一道木剑破开水光,直直刺向陆白濯胸前。
“主上!”王浦凄厉地叫起来,他见过这一幕,时隔这么多年,这一幕又要发生了。他想要冲过去,可书生牢牢抱住了他。
风戾虎啸,山河崩裂,一头白虎猛然窜到陆白濯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