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像喂到嘴边的水，泼了，洒了，蒸发干净了，一点不留了。
王浦舔了下干巴的嘴唇，气咻咻又背过身蠕动着挪到床最里边。
“转过来，说与你听。”逗够了，陆白濯也闹乏了，他蹬掉缎靴上床，侧身一直手支着头面相王浦，另一只去抓棉被将王浦翻转过来。
王浦转是转过来了，这次露得更少，只露出两只水漉漉的大眼睛。
“如果是你，妖魔聚众的东域和人族更多的西域你选择先攻哪里？”陆白濯长叹一气，酝酿着开口。
“人族弱小，我应该会选择西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攻城略池确实应当有欺软怕硬的精神。
“本座选择了东域。”陆白濯一副我就知道样子，说道：“人族团结，再加上姬恩的统治下，人族的智慧加上妖魔的能力更加坚不可摧。而东边城池并没有联系密切，一座一座攻下来，唇亡齿寒，拿下东域是迟早的事情。等本座实力增强以后，再攻破西域的胜算会更大。”
王浦若有所悟点点头，在兵法上面，他真的不如陆白濯考量精细。
“拿下东域后，姬恩也忌惮本座实力。姬恩在西域盘踞多年，一旦交锋就是六城互相支援，即使双方拼死一战最后也只会是两败俱伤。因此本座与姬恩达成协议，姬恩希望减少战乱，本座就许他太平安稳。”
“不费一兵一卒能降伏西域六城，这是好事呀。”王浦赞赏道，“为何是错事呢？”
“本座曾经在修真界多番沉沦，受尽了阴谋诡计，因此...学了些不入流的手段。”陆白濯沉吟片刻，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悻悻道，“为表诚意，本座送了姬恩一个美人。”
“仁紫？”王浦何等聪明，只言片语便能猜测出来大概。难怪明明是东海鲛人，却远嫁到西域，原来是陆白濯送的。
“世人皆知，鲛人美色倾国倾城。姬恩统治西域百年来一直无所出，本座那时年轻意盛啊。”陆白濯攒眉轻叹。
他本可以大开杀戒威慑四方，可他却擅自主张主宰了一个少女的一生，活着的一生。他曾经被阴谋中伤，没想到自己后来也变成那个舞弄权谋的人。
“主上，没有人可以光明磊落长活于世，也没有人能终身无错。如果没有您，东海鲛人可能在更早的混战中灭亡。您带给魔域的是更加长久安稳的秩序，即使有瑕疵，也无需自责。”王浦正视着陆白濯道。
不同于往常的逢迎奉承，他说得真情实意，郑重其事。
不知是否是错觉，陆白濯有那么一瞬，觉得即使他犯了滔天大罪，王浦也能为他找到理由开脱。
王浦眼眸流露出来的坚定，让他心生感动。
“百年来无所出...这个姬恩不行呀。那路篱芷也是因此被收养的吗？”王浦联想到近日种种，推测问道。
“姬恩早被他捣腾的蛊毒毒坏身子了，前些年听说仁紫怀了一个又没了。不过看姬恩那样，小孩生出来也迟早要夭折。”陆白濯道，“但这路篱芷，十五年前才被收养。”
“他瞧着可不像我的同龄人呢。”王浦回味着路篱芷玉树临风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十五岁的少年。
“路篱芷先熬死了抚养他的人族养父母，才进的城主府，几个你都不够同他比的。”陆白濯嗤笑道。
“难怪他对人族如此友好，原来是被人族抚养过。”王浦喃喃道，“您对他的身世还挺了解的。”
“我们四年前曾见过一面。”陆白濯道。
“四年前？”王浦总觉得这个“四”字很耳熟。
“每年年关，各方城主会派遣魔将前往虚危城学习取经。那一年西城派的就是路篱芷。”陆白濯道，他的手撑得累了，干脆直接侧躺下来。
“我原说路篱芷怎么对您崇拜有加，原来也受过您的熏陶。”王浦对陆白濯的人格魅力深信不疑。
“路篱芷虽为魔族，但他从小被流民抚养长大，因此亲近人族。他最大的愿望是安居乐业，守护安稳。”陆白濯道。
“而您长久的统领秩序，得到了他的认可和赞扬。怪不得。”王浦总结道，“不过既然被收为养子，又为什么不受宠呢？怪怪的。”
“嗯，怪怪的。”陆白濯眼眸打转，意味深长道，“说不出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