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的脸被放大投在白色玉石上,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连羞愤的表情神态也没有遗漏。
王浦:我死了,我想要换个山头活下去。
坐在高台处悠闲品茗的书生,本该可以打打盹,困困觉,偶尔为有疑惑的魔将答疑解惑即可,结果那一声六字惊响将他推向深渊。
摇扇的动作一滞,他茫然睁眼,对上了远处王浦目露凶光的双眼。
书生:......
王浦立在休息室外,那么远又这么近。他无声无息,可眼神却如鬼魅般缠绕而来,仿佛要将书生千刀万剐。
真是有口难辩。
先不说王浦以后对他怎么样,这个事情如果闹大到陆白濯耳朵里,陆白濯肯定会偏心王浦。
“孩子小不懂事。”书生连借口都为陆白濯盘算好了。去年在蕉城,陆白濯误以为王浦被歹人带歪,万人前罚跪书生和札岭的场景霎时间浮上心头。
玉扇摇风中带着一丝凉意,书生打了个寒战。
现在自己在王浦心里估计已经被打负分了。
最可恨的是,王浦的成长值加分项,竟然还是自己提出的建议。
投影中的画面戛然而止。
鲛人泪随着王浦踏步而来化为齑粉,玉扇一摇随风而逝。算是书生的将功补过了。
魔群中一道寒光射来,书生背后一凉。他回头环视四周,那道目光又骤然消散,仿佛只是个错觉。
仁青今日依旧魔将中,埋头复习昨日的功课。
书生目光扫过他时,他正同其他魔将一样面露惊疑,被方才回放的对话震惊。
与此同时,仁青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他们对视片刻,仁青意会地一抚衣摆,站了起来。
众魔的窃窃私语顿时停止,目光都集中在仁青身上。
仁青虽性别为男,但生的雌雄莫辨娇艳可人,一举一动明明端庄优雅却又透着股妩媚,向来容易吸引目光。
他抱歉地对挡在身侧的魔将施以微笑,道:“借过。”
“请…请…”脸红的魔将笨手笨脚让开一条路。
仁青低调地跟随书生走进休息室,王浦已经徘徊在隔壁书生休息室。
书生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等王浦开口,立刻老实认错:“我错了。”
态度真挚,言辞恳切,就差跪下悔罪。
王浦知道这又是自己的主意翻了车,旁人也怪不得,自怨自艾道:“我便说不要再乱出主意了,不要乱出主意了,怎么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书生缩在门口垂首低眉,双手摆在面前不敢动,呼吸也尽量放慢,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仁青倒是镇定自若,他淡然一笑,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道:“王公子勿要忧心,魔尊大人威严震慑四方,明参峰魔将断不敢在魔尊大人面前妄言。”
“对对对,这里与五指峰相隔数里,我这样的修为声音传不过去的!”书生不惜自贬修为,紧接着找补道,“昨日那颗鲛人泪我已经毁了,从此以后你要追陆白濯的事情绝不会泄露半分!”
王浦心下有苦难言,委屈不已。人是自己要追的,书生是自己去找的,连鲛人泪的主意都是自己出的。
他心事重重,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嗯…”
“听见也无妨。你既然想要与他相知,早晚都要让他知晓的。”仁青好脾气地继续安慰道,他举止得体地为王浦理了一下揉乱的发带,柔和地凝视着他,“相信我,我可是《海王手册》的作者。”
这句话像一座磐石,稳定了王浦焦躁的内心。
“我知道着急也无济于事,只是有些自责而已,我万万不会在出馊点子了。”仁青像哥哥一样的和婉宽容感染了王浦,他被安抚下来,委屈地吐着苦水。
仁青却垂眸道:“怎么会是馊点子,我觉得这点子好极了。错在我,是我的目光不该总是追随老师。”
书生见气氛不再沉闷,终于长舒一口气,被憋红的气色有了好转,对仁青道:“你没错,你是好学!”
仁青回眸一笑,媚态百生。
书生心肝一颤。
“老师,昨日的鲛人泪已毁,是否要重新制一颗?”仁青歪头,又是一副求学若渴的模样,“您的课程我很有感悟,若能再得您的单独辅导,查漏补缺,那便更好了。”
书生刚得了仁青的解围,又欣慰于他的好学不倦,满口答应道:“好!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我因非虚危城内魔将,因此暂借住在明参峰后山的桃树林里。”怕书生不认路,仁青一边说一边指给他看,“您今夜戌时来寻我可好?”
现在正值春天,桃花朵朵,隐约能瞧见粉色烂漫。
王浦也踮起脚透过窗棂看了一眼。
“好。”书生望着那片桃树林,不做多思量应道。
鬼迷心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