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濯猛然睁眼。
梦境结束,他被迫离开。
玳瑁床中的王浦眼珠微动,悠悠转醒。
他本欲翻身换个舒适的姿势,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明的双眼。本睡得迷糊的他突然清醒。
被当场抓住的陆白濯:……
“咳咳…”陆白濯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躲避了那双单纯的眼睛,道:“我给你掖被子。夜里凉。”
明明还沉浸在梦境里的王浦心里涌出感动,还是现实的实在,还带着睡意的喑哑的嗓音咕哝道:“您也当心,怎么都冻咳嗽了。”
陆白濯:……
一夜无话。
翌日。
文轩殿内,东墙挂几幅潦草的字画,前面摆放紫檀桌椅,四周设柜橱抽屉以摆放各类书籍。拱门入内有卧龙坐塌,整个殿内单一色调的紫檀木显得沉闷无趣。
陆白濯花了一夜的时间在心里反复做思想建设,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正在迅速成长,错不在他,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
他回忆过去种种,在蛇女致命一击前舍弃自己也要挺身而出,在经历雷劫时破风赶来的担忧目光,王浦每一次毫不掩饰的关心,更加肯定了自己现在做的决定的正确。
座下垂首的札岭开始反思最近又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莫不是魔牙之事被察觉?
他本就心虚,于是头埋得更低,一动不敢动等待陆白濯裁决。
陆白濯手扶紫檀木椅,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在蟠龙扶手上。
“嗒…嗒…”
半晌,他最终还是开口道:“你的春宫图呢?”
札岭:…?
“春宫图,给王浦学习。”陆白濯不耐烦解释道,眼神却并不看向札岭。
札岭:…!
“现在就去!”陆白濯表情不太明朗,无端生出些怒气。
札岭被陆白濯突如其来的这一番言论和要求弄得一头雾水。但他跟随陆白濯多年,了解这是他要发怒的征兆,虽不解其意但还是赶紧答道:“是是是!”
说罢便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慢着。”陆白濯又呵止住他,补充一句道:“不准提到我。”
“属下领命。”札岭老老实实退下,莫名其妙地去找王浦。
***
是夜。王浦梦境。
霞满天。
晚霞漫天,池水汪澈,帷幔朦胧。
清风拂面,空气中传来甘甜的味道。
有丝竹盈耳,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如泣如诉,似怨似咦,挠人心弦。
“陆白濯”大半个身影挡住“王浦”,但依稀能分辨出“王浦”衣衫半掩正与他耳鬓厮磨,唇色鲜艳欲滴。
从袖口流云纹陆白濯认出这属于他的衣衫,现下这玄色长袍只遮住“王浦”部分位置,玲珑的玉足露在外面,晃荡在池边,水面随着脚尖上下晃动,荡漾起涟漪。
王浦舒适地仰着头,眼睛半眯。
陆白濯:……
似乎心有感应,“王浦”慵懒地乜斜过来。四目相对。
“主上……”“王浦”薄唇轻启,却只是发出了气音,那口气吐在了“陆白濯”耳边,却也浇灌在陆白濯心上。
陆白濯心脏漏了一拍。
“荒,唐。”拂袖狼狈地逃出了这个如梦似幻的梦境。
***
文轩殿内,陆白濯坐不住,在殿内踱步。
原打算让札岭的春宫图诱导王浦正确的恋爱观,怎么还让他举一反三了呢?
札岭无辜地跪坐在跟前,垂头丧气柔柔弱弱,一点不见平日的丰神俊才。
“你到底给的哪一册?”陆白濯倏然停下,目露寒光。
札岭跪直起来,撇着嘴委屈地从乾坤袋里翻掏。心里默默道:“都送出去了哪还有存货。”
“快些!”陆白濯没有这个耐性,忍着怒气斥责道。
札岭被吓的一激灵,春宫图被他手抖散落一地,两男子赤身交缠,各种姿势不堪入目。
陆白濯:……
他看着两男子的画面肩膀一颤,眼神复杂地注视着札岭,咬牙切齿道:“让你给女子的春宫图,你给的什么?”
札岭可怜巴巴地望着陆白濯,迟疑道:“我以为男女皆可啊…难道不是吗?”
“本座让你引导他正确的爱情观,找个女人结亲生子,你给的什么乱俗之物!”陆白濯扬手作势要挥下,恨铁不成钢,“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札岭急忙护住头,从小臂下露出汪汪泪眼,真是受了天大的道:“我从来都男女通吃!再说您也没嘱咐性别啊!我当然就有什么给什么了…”
再说男子同男子也不是乱俗啊!
话又不说明白,做了还要责骂。札岭数月来受的憋屈都在这一刻爆发,竟难得要同陆白濯吵上一架。
也就关系非比寻常,还缺根筋的他敢偶尔这样冲动一次了。
“王浦也这样!教我用魔牙借修为出去,却不说对魔修今后的修行有影响。你们说话怎么都只说一半!”那滴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现在不是轻的时候。
“你怎么不想想是因为你愚拙…”陆白濯的那掌踌躇片刻还是没有落下,他狠狠甩开衣袖本还想再训斥,但突然间他抓住了更重要的点,凌厉的眼神盯着札岭问道:“你说王浦教你用魔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