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人们的生死来去, 陆谴一直是刻意避开的。
因为在陆谴面前,绝大多数人都是弱者,他们对陆谴无法造成什么威胁, 他们的好赖善恶在不触及陆谴底线的前提下, 陆谴不会去轻易去要了谁的命。
否则太不公平了。
因为他那么强,他已经无须再为争夺话语权而做出任何努力。这种力量凌驾于一切。
陆谴可以随手定夺旁人生死,他说谁错谁就永远不能对,他说谁有罪谁便粉身碎骨。
但他不能。因为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同,陆谴反而更为收敛一些。
不可高高在上,不可恃强而狂,不可不战而胜,不可草菅人命。他曾经给自己定下许多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规矩, 这双手能染的血越少越好。
但这太难, 陆谴总是身不由己。就像他当初被扣上一顶意图统一全星际的好战分子的帽子, 又像是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总被意外打断。
很多时候不是陆谴所想, 也不是陆谴所能把控。
这就好比……眼前正激动地抽他血的帕波托。
陆谴没打算杀他,但帕波托正兴奋地打算谋杀他自己。
“你那是什么表情?”帕波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说, “你最好不要起反抗的心思, 乖乖等着复刻结束。否则你的朋友们就得去给你陪葬了。”
要死的活不到明天。陆谴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他心底失笑。
抽血设备有一个缓冲装置,为了避免帕波托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异体血液的融合,所以给了一个过渡的时间。
而帕波托的手下们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看,很显然,所有人都对于复刻“陆谴的天赋”这件事感到异常的兴奋。
“老大,他说的是真的吗?那老大是不是马上就会变成星际最强了?!”
“陆谴的天赋血脉,就算是万分之一也不可小觑,老大本来就很厉害,这下就是如虎添翼!”
“……可他要是说谎怎么办?”
听到手下的质疑,帕波托也冷冷扫了陆谴一眼,说:“你小子最好说的是真的,如果我没有在你的血液里复刻到任何有用的东西,那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陆谴缓缓撩起眼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稍微往外望去,在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地方,戚柏等人的飞行器正与他们保持相对平稳静止的前进速度。看起来,星盗的人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帕波托一点也没有隐藏他的恶劣和虚伪,他说要放过佣兵队,可事实上他连作戏都懒得做全套。
在他眼里,面前的陆谴根本就是个蠢货,会为了一句随口的承诺就交付自己的一条命,这样的人,太好骗了。
在帕波托的打算里,复刻完陆谴的血脉天赋后,他就返身去把佣兵队的物资抢了,再去把他们杀了。这简直是一举多得,一石多鸟。
他越想越觉得今天这一遭赚大发了,于是格外开恩地对陆谴说了句:“只要你没说谎,我就赏你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