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小心掠起了我的袖子。
我忙缩回手去,有些惊慌地去看父亲的神色,观察了片刻,见他没有异样,我才放下心来。
腕上那道极重的青紫勒痕和小臂上交错的斑驳痕迹,他应该没有看到吧。
父亲要踏出宫门的时候同我说:「若儿,如果我能提早知道日后护不住你娘,当初就不会娶她,也不该成为日后她被禁锢的筹码。」
我有些不安,不知为何他突然提起娘亲。
「父亲走了,若儿,要照顾好自己呀。」
父亲的脸映着他身后晚霞的光,我想答他一句「好」,也想叫他多保重身体。他这些年过得不开心,可现下娘亲死了,宁德郡主也搬出了院子,他在宫外,若能看开些,总也能过上自在和乐的日子。
父亲朝我笑了一下。
我心下一惊,仿佛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样,脱口大喊了一句:「父亲!」
我的父亲决然地撞上了宫里的墙壁。
很重很重的一声。
万籁俱寂。
23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我们一家还没有到京城的时候。我们家的院子里有很好看的小花架,花架下有一张到了夏天晚上就会很凉快的石板桌子。
我娘会做好吃的糕饼点心,我爹给我在石桌那里拿着话本子讲故事的时候,我娘就会端着她做的精巧小点心过来,同我们说,也不要吃太多啊,等下晚饭要吃不进去了。
也有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会在晚上坐在那里乘凉,娘亲会拿一把扇子轻轻扇着帮我们驱蚊虫。
后来天不是很热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月亮也会格外清楚。尤其中秋的月亮真的好圆好圆。乞巧那天的牵牛星和织女星也会很亮很亮。
我当时还问娘亲,羡不羡慕天上的神仙?
娘亲就把我抱到怀里,轻轻抵我的小额头:「做神仙固然好,可娘亲有爹爹和小若儿,就谁也不羡慕啦。」
娘亲的话好像就在耳边。不知怎的,我在梦里也流出泪来。
那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去,被守在一旁的萧琉拂掉。
「若……若姐姐。」我听到他有些欣喜激动地在说,「你醒了是不是。」
「是阿……阿琉不好,阿琉不该让他来看你的。」
「萧琉。」我连眼睛也不睁开,「你千不该万不该,是不该让我活着。」
24
宫里面越发冷起来。
我在的地方,是不冷的。
有着最好的暖阁和地龙,有烧得最旺的银炭,有最好的锦被,大约实在和「冷」挨不上关系。
可我还是觉得冷,那种冷意,是轻飘飘从四肢骨头里渗出去的,就像我什么都不做,它也会从我冰凉的手指尖溜出去一样。
我忽然有些想十一公子和张年。
前者,会在这个时候同我赏雪画梅,作一副曲折苍劲的《墨梅图》;后者,是下了朝顶着风雪回府,首要事却是把他揣在怀里的外面摊子上买的温热小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