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秉烛已经切换到下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宗岱回来了。”
要不怎么说情敌的命不算命呢,宗荣直接沉默算承认。
“这样啊。”陆秉烛站起身来,松一口气似地低喃:“他的任务也该完成了。”
“辛苦你了,就再帮我最一个忙,感激不尽。”
宗荣全身的警报在那一秒统统拉响,他立刻拔出枪,枪口对准陆秉烛额心。
背光的面孔本该模糊不清,偏只那一双漆黑无比如同黑洞般的眸子中央,有针尖大小的血红突兀地闯进宗荣视线,那么渺小却刺眼的鲜红,如熊熊烧起的滚烫山火,沿着草灰蛇线终于烧到烧毁烧光他,而伏笔远在百年以前,千里之外。
*
桥洞下半年多以前留的东西都还在,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干瘪发皱的泡面桶,颓圮倒下的几块砖,那曾经是宗岱用来给他烧水的“灶台”,经过涨潮,河水淹过了原来的河岸,枯黄的芦苇泡烂在水里,可常青的水藻却发疯似的长开了。
冬天的余韵还在,春的预兆正赶来,左右敞开的桥洞中冷得可怕,砖石比冰块更冻人,湿气像有了意识,专挑人骨缝里钻,生疼。
从金牙的话里,行雨猜得出宗岱和宗荣都该到了A城,从实验室逃出来以,他漫无目的地随便走了一圈,发现这里离宗岱曾经带他去过的夜市很近,于是沿着记忆里模糊的路线,最终走到了这座桥下。
他会回到这里来找我,不能乱跑。
小天使展开翅膀将自己裹成一团,他就坐在桥洞边,抱着膝盖乖乖等宗岱来找他。
在宗荣与警方忙着从金牙那方下手找人时,宗岱默不作声与他分开,离开空荡的实验室,穿过车川人流,一直走到长桥边。他曾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奇迹。
“你回来啦!”
“我等了你好久,腿都麻了。”
眼前的画面、听见的声音都和过往的场景重合起来,像被慢镜头拉长,一帧一帧在宗岱眼中回放。
行雨颤悠悠站起来,他吸吸鼻子,鼻尖被冻得通红。“宗岱,我冷。”他说。
喉头哽地厉害,宗岱说不出话来,他张开嘴,像被冷风冻僵似的,他的眼睛巡视过行雨全身,从头到脚,最终视线落在他红肿不堪的手腕。
行雨手腕看着细,骨头更细,宗岱碰他吻他时总要小心翼翼,像野兽舔过花蜜。在他看不见的时间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粗鲁地弄伤了他挚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