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窗外的雨声依旧绵延不断。元家两姐弟乖巧地坐在餐桌边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待今日的晚餐。
咚咚咚——传来敲门的声音。元家爸爸从厨房走出来打开门,正是红裙子小女孩的父母。
“元千星回来了吗?”
“回来了呀。”元父侧过身,让对方看见客厅里的两个孩子。
“那他没有和我们家女儿一起回来吗?我们下班到家没有看见孩子。”对方声音焦急地问。
轰的一声,元千星想起了放学时发生的不愉快,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急忙放下笔,跑到门边穿了鞋,从元爸和邻居站立的缝隙里钻出,不吭一声,直接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诶?元千星?你要去哪里?”不等元爸反应过来阻止,元双月也迅速跟着跑了出去。
元千星心里既疑惑又懊恼,疑惑小女孩是不是还留在那里没回家,懊恼自己不应该生气地说出那些话。
小学正门已经关闭,幸好一旁的侧门还开着,元千星径直穿过侧门跑向操场,幼小的身形在夜雨里毫不起眼,就连守门的大爷都没有察觉。
气喘吁吁地站在老旧的体育用品储藏室前,元千星在内心祈求着,伸出手颤巍巍地贴在门上将门推开……
女孩虚弱地靠着柜子坐在冰冷的地上,今晨还是崭新的红裙子现在已经满是泥污,露出的双腿上磕碰了一道道血痕,最触目惊心的是泛着淤青色的脚踝处高高肿起。
冰冷的雨滴随风从高处的气窗里打进来,滴答滴答地敲打在惨白的小脸上,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只被抛弃的破布娃娃。
“元千星,你……”紧随而来的元双月也迅速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冲进去将带来的外套披在小女孩的身上,焦急地呼唤着:“醒醒?醒醒?”
被突如其来的暖意包裹,小女孩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虚弱地睁开双眼,从元双月的身上扫过,然后直直地盯住已经站在门边发愣的元千星。
黝黑的眼眸发出无声的指责:是你!都是你!丢下我!让我滚开!
是我吗?是因为我说了滚开吗?元千星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滴答滴答的雨声。
没错!就是你!就是因为你将我丢下!满身伤痕的红衣女孩渐渐浮现在眼前,凄声控诉着,瞳孔如失魂的鬼魅一般黑暗,冰冷的目光如针一般扎在元千星的身上。
我的脚好痛!雨水好冷啊!我躲在储藏室里,它就从门下的缝隙里渗进来,从墙上的窗口里流进来,慢慢地将我包围……天也黑了,没有一点光,我好怕……好怕呀……都是因为你——元千星!你也来陪我吧!来这无尽的雨水里,来这永恒的黑暗中……陪我一起吧……
滴答——滴答——不断地有水流从女孩散乱的黑发里汩汩流出,顺着惨白的脸庞蜿蜒落下,将鲜红的连衣裙浸湿成深沉的暗红。
然后,那不知来处的诡异水流越来越快地涌出,女孩的周身形成了一片水滩,那水滩似乎并非死物,悄然间慢慢沾染上一旁的元双月,仿佛无法逃避的阴影,要将她紧紧包裹笼罩——
不!不可以!都是我的错!元千星潜意识里不知不觉地向红裙子小女孩走去……
静思湖边,元千星的眼神迷离,空洞地注视着湖面,却丝毫没有发现,从湖中竟然生出了两条水柱,渐渐凝结成人类双手的形状,悄悄靠近岸边,抓住了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