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童说：“他给我发微信说两点到家，来得及的。”
“画室在哪里？远不远？”陆封接着问他。
“在青茂街……”楚童想了想方位，还在手上比划了一下道：“……北面的一栋小楼里。离我家不太远，爸爸开车送我要二十分钟。”
陆封点头表示知道了。
此时过了放学的时刻，一中的校门口从人群熙熙攘攘恢复了平静，公交车站也只有零星等车的学生。午后的日光穿过街道两边种植的树木的枝叶缝隙，在马路上映射出不规则的光斑，静谧的道路和温暖的温度让人昏昏欲睡。
楚童试图用脚尖踩住站台铺设的地砖上被阳光照下的光点，无奈他“快”不过光线，每次都眼看着即将把白色的小亮块儿踩在脚下，下一刻小亮块儿就会从地面出现在他的鞋面上。
他并不气馁，然而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有些低落地对陆封说：“我爸爸明天要出差，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
陆封愣了一下，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好像都忽略了一些事情。他犹豫一瞬，最后仍是没有忍住关心，低声说：“你妈妈呢？”
“妈妈？”似乎没想到陆封会这么问，楚童有些不解，但也只是几秒钟，很快他便诚实地说：“妈妈走了。”
“走了……”陆封微微皱眉，这个词太过含糊，他不能准确地判断楚童的意思，“走了是指什么？”
楚童不明白陆封为什么会纠结于这个词，理所当然地小声说：“走了就是走了啊……”
陆封的语气温和，耐心地问：“是……楚叔叔和阿姨离婚了吗？”
“当然没有呀，”楚童奇怪地看向他，“爸爸妈妈感情很好的。”
“那是……”陆封想到了另一种不太好的可能，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然而楚童以为陆封没有理解他的意思。他张了张嘴又缓慢地闭上，移开视线往远处看公交车有没有来，然后低下头不断地玩自己的手指头，似乎有些神经质的焦躁，嘴里嘟囔着什么。
陆封反应过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他开始后悔冒昧地问楚童了。他伸手轻轻握住楚童的手指，温柔地说：“别抠了，会流血的。”
楚童立刻听话地停下了动作，他抬头靠近陆封的耳边，轻声说：“走了就是……不在了，不在这个世界上，变成星星了。”
“爸爸说，所有的人到最后都会变成星星，你，我，我们，都会变成星星。妈妈只是先离开成为闪亮的小星星，她在天上一直看着我呢。”
语气里没有伤心，没有痛苦，楚童逐渐变得平静。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在认真地自言自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