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一觉并没睡好，刚睡不久便起了高烧，头疼的一度让他想放弃第二日的行程。
可他不能，此去寄托的是灾区灾民的命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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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刚到，卫离便起身了。
他穿上慕容复提前派人给他送来的商队平时穿的衣服和帽饰，出了房门。
冬日夜长，此时天色依旧是黑的，只有点点星光。
卫离借着那点点微光，转身打开了时宁的房门。
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时宁。
屋内的烛火早已燃尽，只剩下短短的一节烛芯湮灭在烛台底部的烛蜡里。
卫离摸索着，走到烛台旁，又重新点燃了一支蜡烛。
他一手执蜡，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借着明明灭灭的烛光，仔仔细细将人看了一遍，仿佛要将这张脸彻底刻进骨血里才肯罢休。
然而这张脸，根本早已不必看，早在恒心寺画时宁的画像时，这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俊美的眉眼就已经印在卫离心上了，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多久不见，卫离都不会忘记这心心念念的人。
可即便如此，即便早已将人印在脑海里，印在心上，卫离还是忍不住再多看几眼。
不知过了多久，卫离听到了外面商队人群走动的轻微声响，他将时宁的被子盖好，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时宁，等我回来。”
从时宁房间里出来，卫离直奔秦明卧房，本想让他准备下，却见秦明早已收拾好，带着五个暗卫早早候在那里。
秦明见卫离来了，低头弯腰拜了拜，恭恭敬敬叫了声“小侯爷”，其他几个暗卫也纷纷跟卫离行礼。
“出门在外，不必拘礼，以免暴露身份。”卫离低声嘱咐了句。
“是，卫公子。”
天仍未亮，卫离借着暗卫手中火把的亮光，看清了暗卫的穿着，不禁微微蹙眉，“你们……换身衣服吧。”
秦明看了眼衣服，又抬眸看了眼卫离，“小……卫公子，暗卫们的衣服都是这样的，而且都是新换的，为何还要换？”
卫离低头，一手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因为你们的穿着，看着委实不像去经商的。”
秦明久居王府，自然对这些商人的打扮全无了解，更不知道一身黑衣有何不妥。
“不像经商的？”秦明问。
“……别说经商了，你们这打扮，像是要去杀人的，怕是连入境都是问题。”卫离叹了口气，“无妨，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我一会让人给你们送衣服来。”
从慕容复那又弄了六套衣服给他们换上，卫离远远打量着他们，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卫离凝神想了片刻，看着他们来回踱步，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杀气太重，满眼戾气。
“那个，带着兵器不能入境的，把剑都收起来，等到了燕国再想办法弄，还有，都别板着脸，自然点。”
可这些人毕竟做杀手久了，真逼着他们做个笑脸看起来反而有那么几分惊悚，看着比之前还要狰狞可怖，这样比起来，还是冷着脸好看一些，卫离也便不再强求了。
“恩人，您在这儿啊，让我好找。”慕容复小眼睛滴溜溜在暗卫身上转了几圈，看着那一张张不好惹的脸，心底直打颤，都说和气生财，就这几位这臭脸，这趟去怕是要赔个底朝天。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一直跟商队在一起的，这样想想，慕容复复杂的心情才平复了些。
况且，这一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给恩人打掩护，恩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在他这种商人眼里钱比命重要，但是恩人的命自然是比钱重要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他们都准备好了，恩人您这边准备好了么，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嗯，”卫离微微点头，抬头看了眼夜色，“出发吧。”
要是再晚些，时宁醒了就不好了。
慕容复送卫离出府，一路唠叨着，“恩人放心，带队的老孟是我的老伙计了，我最早经商的时候，就是老孟带着我，他经验比我多，有他在，我放心，就不跟着了，这边也还有事，我也脱不开身……”
卫离停下脚步，转身拍了拍他的肩，微微笑道：“别这么想，这次的事，有劳了，是我要多谢你。”
慕容复忙摇头，脸上肥肉跟着颤，“恩人这是哪里的话，恩人救了我的命还给我介绍生意，没有恩人，就没有我慕容复的今天，我慕容复虽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我也知道，知恩图报，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此等给恩人打掩护的小事，是在不值一提，恩人莫要再言谢，让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