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同其他人去附近猎野味,我不好意思坐享其成,便跟着银狐人同去捡柴火。
林间深处鹧鸪声阵阵,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所以紧跟着银狐人,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闲聊,银狐人一直戴着面具,大约行走江湖不想让人认出模样,他也并不喜欢说话,可能是因为他喉咙有些问题,声音很哑,所以大多数时候我说他听着。
我边捡树枝边闲聊,「大哥是哪里人呢?」
他捡着地下的木柴,头也不抬,「晋都。」
我侧头望他,「你们晋都的人,是不是对雪松香都情有独钟呢?我先前认识一个人,他也喜欢……」
我话音未落,脚下一踩空,银狐人连忙伸手来拉我。
悲剧发生了,不仅我一个人掉坑里了,他也被巨大的惯性一起拖到坑里来了。
只听得咣咣当当的声音,我一屁股陷在坑里爬不起来。
太疼了。
我脑袋还在发懵,银狐人已经快我一步站了起来扶我,「摔哪了?」
我搭着他的手想站起来,可是一抬头,愣住了。
站在我面前的人,他眉眼浓秀、鼻梁挺直,不是别人,是陆阎。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到旁边,银狐面具跌落在地。我慢慢红了眼睛,鼻头一酸,一屁股坐到地上「陆阎,我哪哪都疼。」
陆阎后知后觉,摸摸脸上,才知面具已落。他很淡定,半蹲下来,「我给你揉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时很高兴,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吧嗒吧嗒地掉,我越是想叫眼泪往回倒,眼泪就越是往外倾泻。
陆阎轻轻抱住我,下颌抵在我的额间,轻轻叹气,「好了,好了,不哭了。」
就像漂泊江洋万里的一叶孤舟,终于靠岸了。
我摇摇手,眼泪继续往下淌,「我就是太高兴了,哭一会就没事了。」
陆阎抬起右手替我擦眼泪,他的动作很轻。
我忽然想起来苏梨汀说的话,陆阎的右臂再也无法用剑了,又想起这一路上,他一直是用左手使剑。
我颤着指尖握他的右手,「当时,一定很疼对吗?」
陆阎捏我的脸颊,冷哼道:「疼死我了,疼得我想去雁南把你灭了。」
我望着他,真心诚意,「对不起,就算你现在灭我,也来得及……我绝对半句怨言没有。」
陆阎松开手,叹气道:「我要是能下得了手,早就下手了,你今儿还能站在这?其实,我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宽宏大量。右手废了,我那会确实特别恨你,我甚至回了雁南,想报复你。可一听说你发高烧,差点命没了,我并没觉得痛快。回晋都后,我一心想丢开前尘往事,想往前走,我以为我可以,可结果呢,你一进宫,我还是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叫你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