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喜欢宋柔。这是一种没有缘由的直觉,我觉得我应该要成为他的小狗。
那天的宋柔一直在走神。他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几乎不说话,每隔十几秒那双漂亮眼睛就会掠过客厅的窗户,看一眼外面的院子。
我注意到他总盯着一棵小树苗看。
那棵树苗甚至还没我的腿粗,枝头几排椭圆形绿叶在平原狂啸的秋风中发抖。我的狗妈妈说过,到了秋天还这样细弱的小树,一般很难熬过C城的隆冬。
我是小狗,对植物知道得很少,只要枝头上面没有花,我就分辨不出它们的区别。没开花的洋槐树在我这里和没开花的油菜看起来没有区别。
妈妈说,油菜花是地球上最好看的花。
客厅通向院子的落地玻璃门没拉紧,虚开了一条缝,不大不小,刚好够我这样身材的小狗通过。
那时候我突然很想跑去院子里那棵让宋柔无比在意的树苗面前,看看它到底是不是一棵油菜。
我去了。
站在那棵树苗下的时候我有些失望,因为我几乎确认它不是一棵油菜。因为我的狗妈妈说过,油菜的枝杆是光滑的,而这个树苗杆子中央有几截小刺。
但是它有用。我现在的牙缝里还塞着中午时候吃的肉干,这些刺可以帮我把肉干剔出来。
于是我开始剔牙。
塞住我牙的那条肉丝儿又粗又硬,我咧开嘴把它钩在刺尖上,侧头一拽——
只听见喀嚓一声,刺折了。
他狗的...我他狗的剔个牙把别人家的小树苗给剔坏了!
还没来得及慌,我被扼住后颈肉悬空拎起。
我狗头紧绷,眼球突出,被拎着在空中旋体半圈,然后和拎我的宋柔面对面。
那一刻我担心他会扇我。
但是他只是看着我笑了。
然后我被留了下来,成为了他的小狗。
在我出生两个月零四天的时候我有了好听的新名字——苗苗。这是徐妈妈、宋柔,还有宋枝姑姑一起给我取的。
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剔牙的时候剔坏了院子里的小树苗。
我会一些很简单的人类词语,准确地说是会模仿出大致相似的音调。
静静不会,丑二和大花也不会。
但这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和人类一起生活的小狗大多能够听懂主人的话,只是我们狗的声带不允许我们模仿人类的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