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
“高台?也好,能死在朕的金环帝国祭天的地方,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二人正一前一后往高台走去,另一边,被江远淳趁乱放走了的常西扬,正欲匆忙地赶往天牢。
天牢离皇宫甚远,在偏远的城郊,那里戒备森严,一旦进去插翅难飞,他本是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如果真的死在了那里,也是他的命数了。
“公子稍等!”一声青涩而干净的呼叫让他猛地收住了即将飞出宫墙的双腿,一个后空翻稳稳落了地。
常西扬有些戒备地看着向他冲来的小童,他认得这人,将军的侍童,“何事?”
“西扬公子,我家将军让我在这候着您,二王爷没有被收押进天牢,而是被关在了皇宫深处的琴音宫,那里偏远冷清,小王爷也没有派重兵看守,您快带着二王爷离开吧!”
“我为何要相信你?”
“去往天牢劫狱可谓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将军告诉您的情报实为陷阱,也不是一死罢了,既然两条路结局一样,何不试着信任一下唯一一位还对您抱有友善态度的旧时好友呢?”小童冲他眨眨眼睛。
“再有片刻,巡逻的军队就要来了,还望公子速做决定。”
常西扬蹙眉微微思索,便下定决心朝反方向跃去,“谢了。”
他拍了拍那个小童的肩膀,他是真心感谢江远淳,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说出什么恩情来日当报的废话了……他有来日的希望太渺茫了。
但是小王爷的狠绝着实让他有些难捱,设下陷阱让自己去天牢送命么?
倒真是他的恶趣味。常西扬深吸一口气,摒除这些杂乱的小心思,现在唯一需要他拼尽全力去做的,就是把找到司颂把他带出去,送的越远越好!
琴音殿极其偏远,但他偏偏还是知道在哪里。幼时一行人偷着去那座宫殿里探险,因为那儿闹鬼的传闻一直不曾断过,结果硬要壮着胆子跟着他们凑热闹的小豆丁被吓得哭个不停,硬说是有个哭泣的女人一直跟着他们。
最后高烧了三天,老皇帝请了个民间巫术做了法,才把脏东西送了走。
橙公子也对这事不再提一句,似乎已经忘记了。
这次是巧合么?
他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军队,尽全力向琴音殿赶去。那里还是一副阴森幽闭的模样。
常西扬屏住呼吸,四下探寻一遍,果然只有门口一个侍卫候着,看来是知道司颂腿脚不便,连防守都不屑增强一些。
他悄悄地绕到侍卫身后,在他后脖颈上敲了一下,那人身子晃荡了一下,闷声倒到了地上。
“王爷!”常西扬推开门,轻声呼唤,“西扬来晚了。王爷?”
“嗯。”司颂坐在床上,懒懒应了一声。
“王爷!”常西扬闻声连忙向床边冲去,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人,“您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见司颂并无大碍,舒了口气,“外面局势乱了起来,王爷,西扬现在就带您走,把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好……”二王爷握住他的手,“阿扬,先扶本王到地上去。”
“王爷?”
“到地上,我要行个礼。”司颂被常西扬抱起来,轻轻放到地上,他摆出双膝跪地的姿势,向着床深深叩了下头。
“走吧,我们走。”
“王爷刚刚是……”常西扬把人抱起来,在门口向外探了眼情况,灵巧跳上了房顶。
“道别。”
“和……”
“和本王的母妃。”像是看出了那人满脸的不解,司颂解释道,“本王的生母。阿扬能想到么?司贵妃不是本王的生母,本王的生母早早被贬到这偏远宫殿中孤独病死,是贵妃收养了本王。”
司颂有些疲惫地阖了眼睛,头靠在常西扬的肩膀上,“真是可笑,三弟特意把本王送到这里,竟然是为了告诉本王这个事实。他瞒了十多年,真是可笑。他怕本王自卑,你能想到么?”
常西扬抿了抿嘴唇,没有言语。他想象不到。真的……
橙公子那时极其年幼,天眼尚在,看得见那含恨而死的妃子,听得了她的怨诉,也无可避免地被她的阴气浊了身。
但即使是个那么小的孩子,他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了哥哥安稳的童年和未经玷污的贵气。
真是……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