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恺乐跟了一路还没有搞明白展航今天突发奇想的是要干什么,但直觉他心情不太好,没有多问。展航等了一分钟见仍没有人应门,于是带着点火气懊恼地拍了一下门。
片刻后,门终于打开了,里面站着个形容憔悴头发颇乱,仅穿了件单薄睡裙的女人。
双方打了照面都是一愣。
赵恺乐还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妆容精致得体,眼神温柔明亮,和眼前这位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仿佛老了十几岁。他不由面露惊愕,心道一段时间没见,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变成这样了?
女人认出展航是谁,神色几变,最终归于平静。
她抬手,准备将门一掩,嘴里淡淡道:“展鸿远不在这里,今天不方便接待你们,快走吧。”
“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展航一脚挡在门缝处,伸手抵住门板,迫使她合不上门:“告诉我。”
女人奇怪地打量他一眼,费解地问:“你不是不认他这个爹吗?”
展航正待说点什么,她又喃喃自语道:“哦,是怕他的事儿牵扯到你,所以你着急了......”
“你也联系不到他?”展航不想听这些废话,开门见山地问。
女人低笑了声,将手垂下,顾自转身往里走,缓声说:“我哪有这样的资格。”
展航和赵恺乐对视一眼,跟着她进了房间。
一楼的装饰比他们第一次来时华丽了许多,但屋内没有拉开窗帘,光线晦暗,一片森森,一些艺术性的画作在这样的氛围下看起来就会变得异常可怖——它们俱是女人的手笔。
“他听到风声,第一时间就跑了。”女人端来三杯茶水,光着脚踩在地上,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凉意,躬身将杯子一一摆放在他们面前,嘴里却如同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语气十分寻常:“带着他的......爱人?”
赵恺乐不明所以,说了声谢谢,而后疑惑地看眼展航。
展航问:“走之前没和你说什么?”
女人顾自喝着水,伸手挽了挽头发,漠然说:“能跟我说什么?他从不和我谈及他的生意,我就是个拿画笔的,他说了我也不懂。”
展航道:“总该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女人说:“他去了哪里和我都没有关系了。”
赵恺乐观察她的表情,似乎能感觉到她心底那股寒意——她无法接受展鸿远在面临这样的危难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在第一时间把她丢弃,她总是以为自己在展鸿远心里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他总有一天会为了自己回头是岸。
“他说他欣赏我的作品,所以才花高价买它,我居然都信了。”女人伸手,轻轻抚过墙壁上的画框,手指雪白细长。
她已经哭了几天,眼泪流得差不多了,此时想再哭也哭不出来,语气甚至已经带上了一点洒脱的自嘲。她对展鸿远仍然怨恨,但也在这段时间里看清了些什么,不再抱有幻想。
展航知道问到这里已经再也问不出什么细节来,只得放弃,决定给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忠告:“我建议你趁早离他远远的,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低笑起来,转头看他:“他告诉我的那些.......关于你们母子的事,也都是他编出来的瞎话,对吗?”
展航没有回答,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人点点头,缓缓收敛了笑容,低声说:“我明白了。”
听到这里,赵恺乐总算模模糊糊明白了个大概,于是弱弱开口安慰道:“你们还没有孩子.......展鸿远也还不是你生命的全部,都可以重头再来的,你别太灰心。”
闻言女人怔了一下,沉吟半晌,眼眶微红地看向墙壁。
赵恺乐:“.......”
展航:“.......”
赵恺乐惊愕地瞪大眼睛:“你,你.......”
对此展航倒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对赵恺乐时常灵验的乌鸦嘴由衷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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