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的疼痛让他有些忍受不住了，苏槐序意识到自己应该起来了。
他没有擦干净身上的水，站在浴室里。
Lucky家的浴室有一面非常大的镜子，大到站在浴室中间可以把自己浑身上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就站在最中间，所以可以看到这具曾经被众多媒体——包括李暮商称之为“完美”的身体，如今变得怎样的伤痕累累、泥泞不堪。
他想，无论是外人的赞美还是李暮商近乎虔诚的钟爱，他都配不上了。
他可以不管外人怎么看待，因为他更希望自己是用演技征服奖项，可是他不能不去管李暮商怎么看待，因为没有了李暮商，他就像是又回到了在国外的那几年，没有生活，只有生存，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苏槐序在浴室里站了很久，久到身上的水渍都干了，久到他温热的身体变得冰凉，久到这世界仿佛停止了一般，一切都不再继续下去。
直到敲门声响起来：“小序，你在洗澡吗？”
苏槐序惊醒过来。
他飞快的扯过一旁的浴巾盖住自己的身体，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额头发烫，似乎有点发烧。
“小序？”李暮商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苏槐序坐在浴缸的横栏上，有些晕眩的开口道：“我在洗澡，你怎么来了？”
李暮商松了口气似的：“我在楼下站了会儿，意识到我不能坐以待毙，这不是我的风格。如果你不愿意跟我和好，那我就重新追求你，你总会跟我在一起。”
“所以我给Lucky打了电话，用其他的东西交换了她家的房门密码。”
苏槐序“哦”了一声，说：“你能先避一下吗，我没穿衣服。”
“又不是没看过。”李暮商戏谑似的笑了笑，说到，“我帮你把衣服拿过来。”
“不要——”苏槐序猛地一下站起来，却不想脚底打滑，竟生生“扑通”一下栽进冷了的半缸子水中，脑袋还磕在了浴缸边缘，疼得他“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一声惨叫。
李暮商急得瞬间打开了浴室的门：“小序你怎么了？”
“不要！”苏槐序整个人蹲在冰凉的浴缸水中，发出一声不像是他平时会发出的尖叫，“你背过身去李暮商！什么都不许看！”
李暮商也觉得奇怪，但还是听话的背过身去，然后倒退着往苏槐序的方向走。
“怎么了小序？我不看，你先别急，你摔哪儿了？”
苏槐序站起来，用大大的浴巾裹住自己的全身，李暮商摸上来，摸到一手的冰凉湿腻，眉头狠狠皱起来：“你没擦干净水吗？这样会感冒的。”
手再往上一摸，是苏槐序滚烫的掌心，他发烧了。
李暮商意识到这个问题，再也顾不得什么看与不看了，转过身，手掌覆住对方的额头，道：“你发烧了。”
“你出去。”
苏槐序浑身在轻轻的发抖。
他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李暮商：“我求你，李暮商……你先出去……”
李暮商愣了一瞬，然后捏了捏苏槐序的掌心，飞快的转过身往外走去：“你别……害怕，我马上出去，小序，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李暮商想，苏槐序可能还在害怕。
他不该关住他，不该让他看到自己最糟糕的一面——尽管他已经竭尽所能的控制自己，可怎么还是没有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