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露（四）
乔星海理智上知道不应该迁怒到秦一白身上，但殷奇就坐在他对面坐着，目光像是流着哈喇子鬣狗，伸出腥臭的舌头ti‘an过他所有裸露的肌肤。
这让乔星海对秦一白非常生气。
殷奇这畜生，只要看见猎物怕了他就能原地高|潮。
乔星海恶心得要命，十分想把醒酒器砸殷奇脑瓜子上。
水喝多了，乔星海跟秦一白说要去趟洗手间。秦一白几杯酒下肚，两只眼都有点直，欠不嗖问他一个人行不行，没等乔星海答，便换来对面已经喝大的老不正经们几声笑。
乔星海拍开他手，转身走了。
去洗手间要穿过长长一条走廊。走廊上下都布着灯带，橙黄的光将人包裹住，行走在其中叫人有种天地颠倒的混乱感。
乔星海离开眩晕的灯光之后，真有点晕了。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两ko酒上了头。
洗手间里摆着香薰，一股似有似无的柑橘薄荷味提神醒脑，驱走了零星的酒气。
乔星海反复冲了两遍手，又盯着镜子看了片刻，不想回去了。
他打算去楼下吹会儿风，等着秦一白。
拉开门，却看见了殷奇。惊讶使乔星海慢了一步，被殷奇堵住去路，只得退回身后飘着柑橘香的空间里。
“秦一白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殷奇低着头洗手，把手腕上的酱料洗掉了，然后抽张纸擦手，在镜子里看着乔星海，“看来你不爱他，只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避风港。”
乔星海也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死物，神色间并没起波澜。
“你恨我。”殷奇对他对视半晌，突兀地笑了，十分开怀，“我是真的怕你不恨我，可你还在恨我。”他靠近了乔星海，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腻得让人恶心，“那么强烈的情绪都扑在我身上，承认吧宝贝，你从未停止爱我。”
“我不恨你。”乔星海平静地说，“你在我眼里比一条蛆还不如——你会去恨一条蛆吗？”
殷奇盯了他片刻，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脸颊也挂上一片红，他ti‘an了下嘴角，说：“你那放浪得连最下贱的妓|女都比不上的贱样，秦一白见过吗？”他眼角肌ro神经质地抽动了下，“见过了，他还能看得上你吗？”
灯光蒙在殷奇的眼珠上，却没什么活气，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发了疯的木偶，眼睛如同玻璃珠，亮却无光。
乔星海手摸着了旁边的花瓶，便拿起来，手指碰碰里面新鲜的桔梗，触感好像绸缎。他搓着桔梗的花瓣，抬起眼来冲殷奇一笑，“说够了？能滚了吗？”
他这副对什么都无所谓、仿佛拿生命当儿戏的模样，让殷奇想得发狂。殷奇这些年反复地看那些录像，无数个夜里，都恨不得把他囚死在自己身边。
殷奇兴奋极了，本就不堪一击的理智嘎嘣一下便碎了。
欲望驱使着他不顾后果地贴近了乔星海。
乔星海捧着花瓶，看上去无动于衷，只是睫毛轻颤了颤。
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塌了。
须臾后，乔星海才明白过来，那是他筑了好些年的堤坝。
它被冲毁了。
他看见一个疯癫的自己在牢笼里嘶吼，想喊谁来救他的命。
可是没有人。
和六年前一样，他只有一个人，蜷缩在黑暗里。
桔梗被扯烂了，沾着花叶的水淌在乔星海的衬衫上。
——陶跃几个小时前还吐槽这件衬衫过于普通来着。
“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那我就真的解脱了。”
乔星海在殷奇耳朵很轻地说着。
手臂高的花瓶带着小股的风落下来，殷奇大惊失色，匆忙闪躲间他猛地推开乔星海，让那花瓶砸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花瓶应声碎成一堆瓷片，落下时划破了乔星海的脸。
乔星海面无表情地狠踹了殷奇一脚，揪住他的衣襟和他一起摔在冰凉的地面上。在殷奇的叫喊声里，他抓起旁边一块碎瓷片，向着殷奇的颈动脉直刺了过去……
秦一白冲进来时正碰上了这么一幕。
愣神的半秒，秦一白觉得自己魂都要没了。
——乔星海的脸和手都沾着血，衬衫糊着血迹，崩掉了扣子。
而他们闯进来这片刻，也只是让乔星海稍稍顿了下，紧接着，他再度压紧了殷奇，要让他血溅三尺。
殷奇像濒死的鱼一样弹动着，目眦欲裂，尖叫着喊“救命”。
秦一白回了神，在乔星海要把殷奇送上西天那一瞬挡住了他，顺势把乔星海拽开，抽掉了他手里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