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打招呼，工房那边叽里呱啦的吆喝声紧跟着飚了出来。
是真热闹。
金瑜非常实诚地和乔星海看了个对脸，一点要转开眼的意思都没有。他在圆凳上坐得笔直，上课发言般举起右手，冲乔星海说了个“嗨”。
乔星海也举手道：“嗨。”
一觉醒来，四周围的世界像是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变化。
“秦一白呢？”他问。
“师父在和二伯说话。”金瑜答。
过了小片刻，在乔星海再度开ko前，金瑜勉为其难又补充了句：“我们不方便过去，就在这等吧。”
师父？这称呼让乔星海觉得新鲜。
敢情秦一白居然都收徒了，真不是误人子弟吗？
在他暗自给秦一白乱扣帽子的时候，那边忽然一声脆响，什么东西碎了。
紧接着，是秦一白轻飘飘的声音：“一只一万，整套五万六。二哥，你要喜欢，我叫金瑜把这一套都拿进来，你接着砸，砸完转账，微信支付宝都行。”
乔星海引颈看去，却只瞧见一个愤怒的脑瓜壳和窗外倾泻进来，饱满的日光。
此刻，脑壳的主人正扬着手，尴尬地保持着举炸y包的姿势，上下都不是。
“有话好说，”秦一白在圈椅上坐着，姿态松弛，一副没把秦明昶看在眼里的矜贵样，“用不着摔盘打碗，二哥，消消气。”
秦明昶就坡下驴，把名家落款的青花马蹄杯撂在了一边，“你什么意思？那块冰蓝的料，公斤，我来要，变成了5公斤，剩下的你吃了？”
秦一白端着盖碗，品他才得来的绿宝石，茶汤鲜醇，入ko回甘很足。半盏茶下肚，他才看憋红了脸的秦明昶，说：“公斤这种水准的料，多少钱你心里清楚。给你的这块，是不是好东西，你要瞧不明白，就带回去让掌柜帮你瞧。我话还就搁这了，你今天要有本事，你就把我这海棠cun掀了，你要掀不干净，明天换我回老宅闹。我要一闹，保管你里手里连东郊的铺子都保不住。”
秦明昶眼珠子都憋得要凸出来了，他没料到他这三弟说话连弯都不带拐的，直愣愣来市井泼皮那套，丁点当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半晌，他矮身将几块料子一收，吐出句“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悻悻地走了。
临出门，秦明昶瞧见一旁坐着的乔星海，立马从鼻子里喷出一股鄙夷的气来，好像凳子上坐的不是个人，而是块脏东西一般。
乔星海直纳闷，他们姓秦的一个个都什么祖传的毛病？
不一会儿，另一个姓秦的出来了，脸色不怎么好，但看上去情绪还算稳。
秦一白没看乔星海，先把他徒弟打发走了，小伙走之前颇忧虑地望了眼他师父，紧接着求助般地给乔星海递了个眼神，用一双眼表达完圆满的心理活动，这才背起包走人了。
乔星海被迫听了个墙角，耳朵里灌着别人家的私隐，却懒得往里掺和。他肚子里没备好词去安慰秦一白，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他自己处理得就挺好。
——烦心事谁都有几件，哪来那么时间互相做知心大哥。
“饿吗？”秦一白手里托着盖碗，问他。
乔星海仰着脸，“饿啊，一天没吃了。”
秦一白说：“可惜，没饭了，你回去叫外卖吧。”
乔星海：“……”那你问个p呢。
秦一白有些疲惫地垂着眼，“明天带你去店里看料子，老时间，早七点。”
“不用了，”乔星海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本来就是一时兴起，不看也不耽误。就是装裱那事，过几天得找你。”
秦一白摩挲杯底的手指停了下，面上也看不出情绪是好是坏，只一点头，道：“行，我记着了，再联系吧。”
从海棠cun拐回自己的破落院，乔星海觉得这一天是真实地晃过去了，并且是在秦一白的沙发上晃过去的。
回去看一眼台历，再看一眼手机，难怪胡胜利跟条疯狗似的撵着p股后面追进度。
他们剧本筹备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可他这会儿却不想动笔写。
打开电脑，他从文件夹里找着《故园》，然后开了文档，在“池云州”人物小传里，添上了几笔——
“个xin特点：八面玲珑、固执、不合时宜的天真、常抱有光明的幻想”
然而在人物的成长弧线上，池云州最后的落点却是：孤独、坚定。爱人的牺牲让他直面了残酷的真实，为了信仰，他必须坚守至胜利到来的那天。
敲字敲到一半，乔星海忽然嗅到一股烧糊东西的味道，循着那股味，他往窗外一瞧，不得了，院里居然烧起了一团火，火后面，正蹲着一个手持小棍的喻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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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咱们再隔日更一段时间，本手残正在努力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