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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谷雨一

第10章 谷雨(一)

海棠cun的院子很静,只余风穿叶片的轻响。静谧延伸到屋中,却被坐在浴室里要小鸭子的秦一白给搅碎了。

半小时前,乔星海把秦一白扔在巷子里,气喘吁吁往海棠cun走,打算喊胡姐来搭把手,把人搬回去。

谁知道还没走出去十米,后面秦一白就跟上来了。

他仿佛一只庞大的背后灵,散发着说不上来的怨气,跟着乔星海,并企图贴上来。

……

等乔星海进气少出气多地领着他到了海棠cun门外,他又没电了似的蓦地委顿下去,压在了乔星海肩上。

乔星海半身不遂般摁响了门铃,跟胡姐说秦一白醉得已经不省人事,请她出来帮个忙。胡姐让监控上的影像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出来开门,把两个人迎了进去。

进门之后,胡姐说要去煮醒酒汤,让乔星海帮忙先看着秦一白。然后又叹气,说秦一白不常喝酒,恐怕一年到头也就这一两次。每回喝多了就跟个小孩一样,看着糊里糊涂的,可问他什么话,又都能答上来。

可秦三爷这个老孩子他丝毫不消停,知道回自己地盘了,就吵吵着要洗澡换衣服,说身上都臭了。

胡姐在那边听见了,手里拎着个汤勺跑过来,挺抱歉地道:“乔先生,你看能不能帮一白去放个水,看着他洗洗澡。他这么大人了,也不是三五岁,洗澡这事……我实在不方便。”

乔星海简直是纳了邪闷,于是一手制着秦一白要脱衣服的爪,一手摁他头,问胡姐:“以前他喝多了都谁管?”

“嗐,有时候是小金,有时候是文老板,”胡姐说,“多数是小金管着——哎,那什么,我火上还做着汤呢,一会儿好了叫你们。”

胡姐腿脚是真麻利,话音都没落地,人都已经回厨房了。

“乔星星,一块儿洗澡不?”秦一白很不要脸地问,忽闪忽闪的眼睛让乔星海想给他一拳。

就这么,乔星海搬了个凳子,坐淋浴间外看秦一白洗澡。

隔着蒙上水雾的玻璃,乔星海不禁想:当年怎么就不知道他喝多了是这个鬼样呢。

童年时期被压抑坏了吧,在哪里被压迫就在哪里站起来。

正想着,方才还要小鸭子的猛男忽然拉开门出来了,带着一身水雾,湿哒哒地站在乔星海面前。

乔星海:“……”遛鸟也不是这么个遛法。

所幸,这个熬人的澡总算是洗完了。

乔星海刚松了ko气,还没松到底,幺蛾子又来了——没想到它还是个连续剧。

秦一白拒绝了喝醒酒汤并一把摁倒乔星海,要求一起睡。

胡姐在旁边很含蓄地笑,说你们俩都是男孩,怕啥呢,今儿就睡这儿吧。阿姨给你拿套睡衣去,刚洗干净,新的。

于是,他就这么毫无逻辑地在秦一白的监督下,进他浴室里冲了个澡,没等把头发吹干,就被秦一白横着给搬到了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秦一白压着他,吭哧吭哧地吹气。

他刚刷过牙,漱ko水冲了三两遍,一股清冽的薄荷味立刻喷了乔星海满脸。

“秦一白,你真醉了么?”乔星海问。

秦一白气力不支似的,又垂下头,挨在乔星海颈边,“我为什么会碰到你啊,乔星海。”

乔星海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呵出一ko气,“我去给爷爷扫墓,碰上我爸了,心情很差,有朋友约我,我就出来了,散散心。”

秦一白已经彻底趴了下去,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兀自道:“你还有爸,真羡慕。我爸,我爸死了好多年了。我妈在我爸的墓前,说我不结婚就是对不起我死去的爸。可我怎么结呢,我这样……去祸害一姑娘么,那还是人么,那连畜生都不如。”

听见“结婚”两个字,乔星海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把把秦一白给掀过去了。

乔星海翻身跪坐在他腰上,卡住了秦一白的下颌,对上他恍惚的目光,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这么怂,到现在都不敢告诉你妈,你喜欢的是男人。孬种,秦一白,你就是个懦夫。”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秦一白倏地红了眼眶,他望着乔星海脑后的那一片虚空,喃喃道:“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我和乔星星分手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不是所有事都能简单得像个一一样。”

乔星海愣了愣,旋即松开手,轻声说:“哪能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呢。你可能不知道,当年我喜欢你,是破釜沉舟去喜欢的,打定主意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如果不是那时候太难过,我也许会缠你一辈子。”

身上软而暖的压力骤消,秦一白茫然地抓了一把,却只摸到一块被空气凉了的衣摆。

从海棠cun出来,乔星海打了辆车,车开到金兰西街,他让师傅停下来,一个人沿着只有路灯作伴的街道往回走。

他脑子里有点儿乱,想摸根烟出来,却发现出门时没带。

路过便利店,进去买了一盒,付款时发现微信里躺着几条未读。

于良问他怎么去迷途了也没打招呼,小一个月没见了,甚是想念。

阮宁说他休个清明假,有事电联,然后又甩过来几个中介网站的链接,都是租房的。

下面跟着一条乔星辰的,打开全是跪着的表情,说不知道爸妈临时改时间了,他罪该万死。

把手机揣回去时,乔星海想,其实乔星辰很多年来都误会了,他的怨恨和愤怒,并不是冲着宋娟去的,而是他爸乔光耀。

只是现在年纪长上去了,对事物的看法宽容了许多,在世俗的目光中不该与长辈计较的,他也真的懒得计较了。

香烟的滋味并不是多好,入ko发苦,可当它们在肺里跑过一圈,自己像个烟囱一样把它们喷出来时,却如同把那些郁结都一同喷出去了,十分畅快。

乔星海第一次碰烟,是爷爷去世之后。

他在灵堂里跪了一整夜,才把他爸等来。

一个儿子,没能见着他老子最后一面,风尘仆仆地赶来,进门第一件事是甩了手里夹着烟的儿子一个大嘴巴,当着他老子的遗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