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顺着他的目光,将地方让出,古杰明视野的尽头,出现了项晓红家的木门。风吹木门,吱嘎吱嘎,就像古杰明的目光,把门轻叩。那目光时而凶狠,要将木门洞穿,时而悲哀,将门前的空无抚摸。目光越拉越长,突然绷断,古杰明收回尺许,所余部分,一头钉入项晓红家的木门,一头冉冉升起,在高良的湖水田地间飘荡。
那天项晓红并不在木门之后,也不在她家的房屋之前。她跨过公路,来到对面,事先将位置选好。其时正是下午两点,微波的湖面上金光四射。项晓红家的房子朝西,如果站在自家门前,便觉湖水晃眼。因此她来到对面,将脸蛋儿藏入阴影,另外还准备了四条手绢、一把椅子,她的父兄和家人,同时陪伴在侧。因此当古杰明的目光搜寻之时,她家的门前空无一人。或者说,她家门前熙熙攘攘,但无一是古杰明熟悉和要找之人,乃是热情的围观群众。
如果当时项晓红站在门前,不免会被指指点点,这也是她的家人为何将观察地点挪至对面,不说全部,至少也是原因之一。没想到,古杰明只认地方,不认人,他一再回头,瞧那该死的木门,居然不知道掉转脸来,将正主儿看上一眼。项晓红哭得死去活来,声嘶力竭。她大呼小叫:
“我在这边!我在这边!”
项晓红的哥哥跟着大喊:“我妹妹在这边!我妹妹在这边!”
他们共同的老父也吼声连连:“我女儿在这边!我女儿在这边!”
在场的父老乡亲以及无关路人,无不动容,通通加入声援。他们冲古杰明一阵呐喊,其声震天动地,犹如暴民劫持法场。
“她在那边!她在那边!在马路对面!”
“她在对面!她在对面!不在这边!”
“你女朋友在对面!你老婆……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