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害怕,阿昀。”谌泓渟仰着头,望着李信昀,灯光之下,他的眼睛如银河一般,闪烁着星光,李信昀隔了片刻才察觉到,那不是星光,那是谌泓渟的眼泪,这眼泪生动地传递给李信昀谌泓渟的不安与恐惧,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谌泓渟在害怕什么。
李信昀终于在这一刻,对自己的病有了实感。
李信昀也害怕过,不在此刻,而在谌泓渟中枪之后,在自己怀中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的时刻。
也许至少这一刻,李信昀体会到了谌泓渟的心情,他们相似的、惧怕于真正失去某个生命的心情。
没有任何人提出建议,谌泓渟自然而然地留在了李信昀的病房,李信昀给他留出一半的位置,让谌泓渟方便躺下,谌泓渟的创口主要在背部,因此只能够侧躺着,他将李信昀的手握在怀中,一直没有放开。
他们知道,彼此很久都没有睡,他们的目光同窗外的月光一般,静静流淌在彼此身上,谁也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一整夜,谌泓渟都将李信昀的手放在自己的怀中,他抱着李信昀的手,而李信昀感受着他的心跳。
第二天,有专家来给李信昀看诊,谌泓渟也陪着李信昀一起,他这一次坐着轮椅,状态也平静许多,所以医生便也没有再阻止他,只是反复叮嘱他要小心伤口。专家是谌泓渟专程请来的在脑肿瘤领域很有声誉和实力的专家,他拿着李信昀的检查结果反复看了许久,又向李信昀提了一些问题,包括他最近是否有头疼或是呕吐、视力如何、记忆力是否有下降等等情况。
“容先生之前头部受过伤吗?”专家问道。
问到这个,李信昀最先想起的是之前的车祸,“我大概两年前出过一场车祸,那时候受过伤,而且……”李信昀犹豫片刻,然后说道,“而且有段一段时间的失忆症状。”
专家看着李信昀的各项检查报告,说:“那更早以前,有受过伤吗?”
于是李信昀便说:“也有过……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出过一场意外,头部受过重伤。”
专家说:“从检查的情况来看,您的肿瘤并不是新发的,而是一直都存在的旧疾,应该就是那时候受伤引发的。这是一种隐形肿瘤,很罕见,平常的时候,它是和你颅内的组织细胞融为一体的,只要不爆发,完全不会被发现。不过这种肿瘤大多数其实是良性的,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发现,也不会恶化。容先生这算是不幸,其实也算幸运,这一次检查刚好发现了。”
“不,这不可能,”谌泓渟一直在旁边握着李信昀的手,“之前他发生过车祸,车祸之后,包括……包括后来都做过许多次检查,并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