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和狐狸一前一后绕画室兜了一圈,相安无事,小狼绕回我身边,我疼爱地摸了摸他只有拳头大小的脑袋:“小家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猛然间,我感觉到一阵异样的目光向我袭来,扭头一看,狐狸变换了先前新奇戏谑的表情,改用一种充满妒意的眼光死盯着小狼,又顺着我抚摸小狼的手抬头看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一连串不满的声音。我一愣,把手拿开,狐狸不“咕噜”了,我再把手伸向小狼,狐狸立刻又“咕噜”起来。我迟疑片刻,不再抚摸小狼,起身倒了一碗牛奶,放在地上。
一见有好吃的,狐狸立刻挤开小狼,谄媚地凑过嘴来,对着牛奶幸福地伸出了舌头。
“狐狸坐下!”我命令。狐狸立刻端正坐好,舌头歪挂到嘴旁边摆出最可爱的造型,讨好地等着我允许他进食。
“让小狼先喝!”我下令了。
“什么?”狐狸难以置信地甩甩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对,主人一定是弄错了,我可是最受宠的狐狸!”他把狗嘴伸到牛奶碗前,试探地再次伸出舌头来。
“狐狸不准喝!让小狼喝!”我不容置疑地重复我的命令。狐狸半截舌头定在牛奶碗的上方,美食当前的幸福表情顿时僵住——这次狐狸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个叫做“小狼”的家伙急冲锋似的跑过来,一头扎进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牛奶碗里狼吞虎咽起来。听着小狼“吧唧吧唧”大口喝奶的声音,狐狸心中的醋意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失宠的尴尬和被“人”夺去口中食的愤怒逐渐在鼻梁聚集,獠牙从皱起的鼻翼下伸了出来,他伏低身子,后腿蹬地,死死盯着小狼,一副随时要爆发噬咬的姿态。
“狐狸,注意礼貌。”我的命令对听话的狐狸通常都很管用,狐狸犹豫着放松下来,坐在一边,敢怒不敢言。而小狼却根本不在乎狐狸想什么,他眼里只有那碗牛奶,“哐当”,奶碗被小狼掀翻了,似乎不把餐桌搅乱就不是狼的进食风格。小狼一边在满地流淌的牛奶上跌着跟头,一边不管不顾地狂舔,好像饿极了的流浪儿,那副贪婪狼样看得我连连摇头。
记得在回成都的路上,我曾特意买了一支奶瓶给小狼喂奶。当我把奶瓶垂下递到小狼面前,闻到奶香的小狼立刻站立起来,贪婪地叼抢奶嘴,两只小爪子焦急地扒抓滑溜的奶瓶,可奶瓶中的牛奶就是不见少,小狼闻得到吃不到急得团团转,这点大出我的意料。我又试了几次,发现小狼的确不会斯文地吮吸,而是叼着奶嘴不断地狂咬撕扯。由于是玻璃奶瓶,所以我无法帮他挤压出奶,面对不会吮吸的小狼,我都替他着急。我抽出橡皮奶嘴一看,已经被小狼咬变形了,像筛子似的破洞里,牛奶一滴滴缓缓渗出,但这点涓涓细流显然不足以安抚一只饥饿的狼崽。难怪曾听老牧民跟我说过一窝狼崽抢奶之狂暴,凡是哺乳的母狼没一个乳房是完好无缺的,小狼崽们从吃第一口奶开始就懂得拼抢竞争,抢到的奶水越多,存活的可能性就越大,看来坚持到最后得救的这只强悍小狼当初也应该是抢吞到最多奶水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