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徐司眠发给他坐标的时候，xx路后面有个括号里面写了宁康心理医院，他看到时心里就笼上一层阴霾。
徐司眠只跟他说今天外出有事，可这边这么偏，徐司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一切都不需要问，血淋淋的答案就这样摆在那里，摆到路知舟面前——因为他，徐司眠被心理疾病折磨了几年。可能是抑郁，可能是焦虑……总之不会好受。
＊
路知舟不想再说对不起了。对不起一点用也没有，对不起不能让过去的眠眠不伤心，不能让他生病的眠眠好起来。
这一刻，久违的无力感再一次淹没了路知舟，就像过去那一个个想徐司眠想得心口抽痛失眠的夜晚一样。那时他还能靠学习和工作来打发时间，来逃避那种无力感。
现在，他无路可退，只能任无力感像浪潮一样将他淹没，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路知舟，我没法不爱你。喜欢你、爱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心跳加速，简直就是我的生理本能。”徐司眠自己擦了擦眼泪，试图弯眼朝路知舟笑笑。他哭起来也是很好看的，哪怕脸上泪痕斑斑，也不让人觉得难看，反倒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感觉。
“我也爱你，眠眠。”路知舟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无比，事实上他看着徐司眠惨然的微笑，感觉自己的眼眶都在发热，几乎要落泪，“我真的很爱你。”
徐司眠闭上眼睛，声音有几分空：“可我已经，已经不敢跟你在一起了啊。你知道吗，如果再来一次那样的……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掉的。”
路知舟终于忍不住了，他被徐司眠的那个死字刺激得眼睛发红，下一秒就两手捧住徐司眠的脸凑近吻上了徐司眠的唇。
一个虔诚的吻，像是忠诚的信徒对神明叩首。
神明会宽恕犯错的信徒。路知舟的救赎只有徐司眠能给。
“我爱你。”他一边啄吻徐司眠的唇一边低声说，恨不得要把自己的心脏剖出来给徐司眠看一看，那心尖上始终有只小兔子，始终刻着他的名字，“你怕的话，那我们就不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我对你好，你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只要不躲我不要讨厌我，就够了……好不好，眠眠。”
＊
徐司眠愣了愣，睁开眼对上了路知舟通红的眼，那眼睛里的情绪太复杂，徐司眠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睛是可以同时容纳那么多种情绪的。
他突然就想，路知舟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路知舟这么爱他，绞尽脑汁地对他好，居然会说出如果他怕就不在一起了，甘愿维持现状这样的话。
路知舟怎么可以像是不会痛一样。捧着一颗鲜活跳动的真心走到他面前，说出那种话不就是心甘情愿一片真心被践踏吗？
徐司眠的身体几乎都要颤抖不已，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人践踏你的真心。徐司眠不允许，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也绝对不允许。
真心是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啊，本就该是玻璃温室的玫瑰被温柔对待。人怎么可以去摧残一朵玫瑰，怎么可以践踏可贵的真心啊？
徐司眠挣开路知舟的手，用力地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不，不可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卑微啊。你一直是我心中那个意气风发不受拘束的少年郎啊，不要这样卑微到尘土里。
我又值得吗，我值得你这样对我吗？我。我真的足够好吗？
路知舟呆了呆，轻轻勾起唇角，笑得比徐司眠喝过的中药还要苦千百倍：“好，都听你的。”
他顿了顿，几乎是恳求地说：“我们一起再去吃一顿午饭吧，然后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徐司眠愣了愣，没想到他居然还想跟自己吃午饭，一时心里酸涩不已。
他咬了咬嘴唇，半晌才轻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要一直吊着你……我不想这样对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