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司眠没有去厨房拿筷子,直接拿出袋子里的一次性木筷开始吃东西。然后喃凮回了徐思淼一张各道菜都动了几口的照片,礼貌地道谢。
望着徐思淼回过来的表情包,徐司眠又点开那条语音,反复听了几遍。
听着听着,他发现有几滴温热的水珠落在手背上,他怔然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才发现那是自己的眼泪。
徐司眠很想打电话问徐思淼,是谁让你点的,是路知舟吗?你说的“我们”里面也包括他吗?他爱我吗,会担心我感冒发烧很难受吗?
如果他会担心我难受,为什么不想想跟我分手我会难受到崩溃,为什么还要跟我分手啊?
但他没有打,他知道他的问题不会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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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徐司眠坐在床上想了很多杂七杂八,一直把自己想的头都痛了,也没有停下。
他拼命回忆和路知舟的过往,那些拥抱亲吻,那些郑重说出的喜欢与爱。
昔日蜜糖,今日砒霜,所有刻骨铭心都变成了折磨他的刀。
对现在的徐司眠来说,这些他无法忘记的事是不会马上致死的慢性毒药,但是会日夜折磨他,让他在夜晚一次次崩溃如同被打碎的镜子,醒来后笨拙地去拼凑出一个自己。
他环抱双膝坐着想了很久,想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睡着了,醒来时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徐司眠可以感觉到天亮了,但他的眼皮沉重,肿得厉害,睁眼都困难,那光也照不亮他。
他往下一倒蜷缩进被子里,悲哀地想,我好像失去了我的太阳,光不再属于我。
世界从此一片黑暗,再也不会被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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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眠和路知舟分开五年,两个人都过的很不好。
但日子还得过,即使从指缝里流走的时间还是改变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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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眠毕业后没有找工作,他的身体心理状况都不适合高强度工作,再加上他学的画画让他本就可以自由在家接点稿子赚钱。
徐昀也再三强调家里不缺钱,让他不想就不要勉强。
他住的房子是徐昀在他刚上那年就在宁城买好的,是一个建得挺漂亮的新小区,让他放假了有地方住——徐昀知道他不想回S城,索性空荡荡的家也没什么好回的。自家房子,连房租都不用忧愁。
等他大学毕业正式搬进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建设得挺漂亮,周边设施又完善。
于是徐司眠年纪轻轻二十多就过上了可以说是退休养老的生活。
他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画手老师,既没有生活压力平时开销也不大,自己接点商稿就足以养活自己。
平时睡到几点也没人管,醒来下楼去家附近街上吃饭,吃完饭要么围着小区人工湖转两圈看别人遛狗散步或者看老人家打太极拳,日子过得万分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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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知舟在M国读完大学,大学就跟朋友开始创业。他可以说是个商业奇才,新企业IMS只用了不到三年就在水格外深的M国商界异军突起占领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
当然,他背后付出的努力外人自是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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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路知舟与徐司眠分开的第六年。在6月11日停止转动的命运指针在路知舟所乘的飞机落地于宁城的那一刻终于重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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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眠是被不知疲倦响着的手机来电铃声吵醒的。
他皱了皱眉,把头蒙进被子里,只伸长手去摸在床头充电的手机,然后贴在耳边。
徐司眠困得很,眼睛也没睁开去看来电人姓名就接通了。他没吭声,只等着电话那头的徐司庙叽叽喳喳地说话,他只需要嗯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就好了。
但电话那头居然不是徐思淼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徐司眠迷迷糊糊地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徐司眠的人际关系网,从上大学开始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除了室友和一两个朋友就是和徐思淼联系密切,其他人都知道他讨厌接电话。
只有徐思淼一直嚷着说你老不开口跟人说话以后就不会说话了然后坚持给他打电话,会给他打电话的只有徐思淼。
再加上他现在困得要命,所以实在是想不起来。
他静静等待那人开口说话,一边在心里读秒,一二三——要是数到十,这人还不说正事他就直接当骚扰电话挂断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