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变成烂泥了。
林疏想。
那个发誓要维护自尊心的林疏在强烈地批评他，辱骂他不懂廉耻，嘲笑他软弱好欺。
可另一个林疏，却闭着眼，坠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自尊与爱情。
总要死一个的。
可是林疏觉得他既没有爱情，也没有自尊。
他的心就像干涸的池水，风来了，也只剩下了烂泥。
可是沈夏眠还要在上面踩上几脚。
“沈夏眠，我刚刚在佛前跪着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不认识你就好了……我的人生也许会走上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不会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林疏不知道是自己在发抖，还是沈夏眠。
“小疏，来不及了。”
沈夏眠说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说道：“我从头到尾，就是个自私的人。”
林疏不懂他的意思，就在沉默的几秒钟里，听到了徐子邝叫了自己的名字。
林疏一僵，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徐美琴。
他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徐美琴打过来的。
林疏犹豫了一下，沈夏眠帮他按了通话。
“阿姨好，我是沈夏眠。”
林疏急的瞪他，要他闭嘴。
“小疏，明晚家里空，带你的朋友一起吃个饭吧。”
“妈？他不是……你听我说……”
徐美琴挂了电话，林疏急的要追过去解释，被沈夏眠抱住，林疏急的面红耳赤，要推开沈夏眠。
却听见沈夏眠气定神闲地说：“小疏，明晚我也有空。”
眼见着徐美琴和徐子邝越走越远。
林疏真是要被沈夏眠气死了。
“沈夏眠你简直是有病。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小疏，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不相信你！”
林疏吼了出来。
“我不相信你爱我，不相信你会认真对待我，不相信我们之间会抱着相同的感情你听明白了吗！”
他失控了。
林疏想。
可是胸腔原本挤压的空气却突然轻松了。
“我不信。”
林疏眼神狼狈地看着沈夏眠。
“我会证明。”
沈夏眠笃定地看着他说道。
“我很痛苦。”
林疏说道。
“那让我也和你一起痛苦，好不好？”
林疏摇头。
“小疏，不要放我一个人逍遥自在，就算十方罪业，我也愿意偿还。”
“沈夏眠，你总是很聪明，可是现在却很愚蠢。”
林疏面露痛色地说道。
“你做了一笔赔本的买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你跟她交换了什么条件？”
林疏仿佛猜到般说道。
“为了和我在一起，你答应了她什么？”
沈夏眠没有辩解，只是摸了摸林疏的头发，说：“没什么重要的。我身上的一切，本来也都不是我的。”
“你……”
沈夏眠蹲下i身，捡起了手串，用自己的大衣擦了擦灰，也没有起来，而是蹲着，仰着头看着林疏开朗地问道：“我擦干净了，你愿意收下吗？”
他像一只高贵的英国猫，澄澈的眼睛里只有林疏的身影。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沈夏眠，是因为沈夏眠什么都有，可是他现在发现，造成他和沈夏眠之间无法逾越的距离的，不是外在的一切，不是世人的眼光，而是他内心的评判。
他不相信的，不是沈夏眠，而是他自己。
因为从来没有被幸运之神眷顾过，就连买彩票也从来没有中过十块钱的他，从来不相信自己可以被喜欢的人珍重。
可是他真的没有被神佛眷顾吗？
如果……
如果沈夏眠说的是真心的，那就请证明给我看。
林疏捏紧拳头，在心里对自己默语：如果这一切都是我该走的路，就让我在这个万物寂灭的冬日里，看到一只绿色的蝴蝶。几乎是立刻，起了一阵大风，林疏不禁眯起眼，看到一只巨大的风筝落在了身边的低矮的树丛，而那只风筝，是一只绿色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