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歌一怔,放下刚拿起的一盒肥牛,跑到江季川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辩驳道:“没有啊,真的。我从小吃的都很随便,所以成就了一点也不刁钻的胃。”
小时候,爷爷奶奶不太舍得花钱吃好的。
那时候,他们割一斤肉分几天吃。
早上是粥和泡菜。
中午是用肉炒蔬菜,就这一个菜,混着米饭能填饱肚子就好。肉是只有半斤或者半斤不到,蔬菜占了绝大部分。
如果中午有剩菜,晚上就是吃粥,把剩菜解决掉。如果没有,就是吃面,不容易饿。
虞歌小时候的生活就是这么过来的。
李幼那时候家里午餐最低的标准是四菜一汤,总说虞歌家里又不穷,干嘛吃得那么寒酸,老吃剩菜不怕出问题吗?李幼家从不吃剩菜。
受老一辈节俭行为的影响,虞歌一点没觉得寒酸。而且她深信,太讲究是无用功,吃什么不是吃?不挨饿不就好了?
不过她确实不太理解为什么她家过得总是皱巴巴的。
唯一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是:大概老一辈的人吃过太多苦,吃习惯了苦,反而条件好了也不会享福了。
五年级那年,爷爷去世前,曾把奶奶拉到床边。爷爷说这些年他给她攒了十来万,就算以后他不在了,她也可以靠着那些钱安详晚安,不必受苦。
奶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家里是爷爷管理财务,她哪里知道这些?
虞歌是无意间听到这些话的,鼻头发酸。
她渐渐明白过来,爱一个人,为之计深远。
爷爷为奶奶的将来做打算,也不曾亏待过他的小孙女,每顿午饭,他老爱把肉夹给她。每次参加婚宴回来,他会给她一兜喜糖。
只可惜,虞歌那时候不懂。
而奶奶,没能用上他的钱,爷爷去世后,不到半年她也撒手人寰。
最遗憾莫过于,计划赶不上变化,用心良苦却成空。
虞歌摇摇江季川胳膊,撒娇一般说道:“你就算只给我做碗面,只撒上一把香菜,我也会吃得津津有味。”
江季川一阵恶寒:“吃面就吃面,放什么香菜。”
虞歌:“香菜香啊。”
江季川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吐字极其清晰,一字一顿的,“香菜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那种反人类的东西,最好是绝种。
香菜是一个极端的存在,人们对它的态度只有两种。一种是无它不欢,另一种,进嘴会yue出来。
类似于香菜这种极端存在的食物还有很多,譬如折耳根、臭豆腐……
江季川提起香菜时口吻凝重,宛如提起有血海深仇的敌人,他属于对它的态度属于第二种。
虞歌笑了笑,调皮地说:“江季川,等我有钱了,把所有像你这样不吃香菜的人都抓去种香菜。”
江季川难得接这种幼稚的茬:“等我有钱了,要把所有的香菜粉碎掉。”
虞歌一听,更乐了:“碎了的香菜更香。”
江季川:“……”
两人选好食材后,虞歌又去酒水区拿了一打啤酒和一瓶牛奶,江季川蹙眉:“要喝酒吗?”
虞歌反问得理所当然:“不然呢?”
江季川:“没必要吧。”
“什么没必要?”虞歌把东西放进购物车,说道:“团团是个小朋友,自然是喝牛奶。可我们是成年了人,又不是不能喝酒,干嘛还学她喝牛奶啊?”
江季川:“……好吧。”
虞歌察觉他的不情愿,抠着购物车的金属边框,还是询问道:“江季川,你不想喝酒吗?”
“也不算。只是想着就一群熟人吃顿饭而已,不是非要喝酒。”江季川说着,看向虞歌纠结的小脸,话锋一转,“不过你想喝酒,我总不能扫兴不是?”
虞歌眼睛蓦地一亮,笑了声:“江季川,你真好~”
回出租屋后,江季川给曼姐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曼姐在那头笑得合不拢嘴:“千年铁树开了花啊。”
曼姐是真不敢相信,虞歌的性格和江季川的是八竿子打不着。
她还真把他收入囊中了。
挂了电话,江季川去厨房准备晚饭,虞歌屁颠屁颠转悠在他身后,偶尔打打下手,看着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出锅,她特别有成就感。
门铃响起时,虞歌正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江季川洗干净手去开了门,曼姐抱着女儿,挽着老公笑眯眯地望着他。
虞歌从江季川身后探出一个头,盛情邀请:“快快快,快进来坐。”
团团不肯下地,伸出手要江季川抱:“哥哥,你屋里里好香哦。”
江季川接过团团,虞歌酸溜溜地说:“这不是他的屋的,是我的。”
团团改了口:“哥哥做的菜好香哦。”
虞歌较起了劲:“过程我也是参与了的。”
团团选择性失聪,当着虞歌这个正牌女友的面诉说着相思之苦:“哥哥,好多天不见,团团好想你哦。”
虞歌:“……”
这小丫头片子!
总有一天她要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