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零嘴的是个老奶奶,面容慈祥地捧着个小手炉,她耷拉眼皮望向任雀,语速缓慢含糊,像咬着块糖:“娃,买点什么吃?”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上印着各种图案,吃过的没吃过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堪称应有尽有。他挑了袋梅子糖果和梅子果冻,刚要结账,便感觉衣角被人扯了一下。
低头看去,楚虞趴在柜子底下,手指着墙上挂着的白色围嘴,围嘴上还有一行字:
【一点睡六点起,骨灰盒子长方体;两点睡六点起,火葬场上我和你;三点睡六点起,ICU里舔小米;四点睡六点起,墙上挂着我自己。】
“呜——”楚虞眼睛亮亮的,一派童真,他尽力表现自己漂亮优美的贵族瞳孔,用力过猛,任雀总觉得这家伙在瞪他。
“老板,这个也要了。”任雀指了指墙上的围嘴,艰难压抑唇角笑意。他付完款,带着楚虞往会场里走,一手把围嘴套在楚虞脖子上,一手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梅子糖。
楚虞对围嘴这种东西抱有十足期待,他对着目不斜视的任雀搔首弄姿,咬碎梅子糖,酸味包裹着味蕾,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你简直是对熬夜众生的侮辱。”任雀一哂,看了看远处挂在石柱上的钟表,指针刚刚走到贰。
楚虞不以为意,权当任雀在夸他,他在地上滑着,笨拙地牵着任雀的手,昂首向前走。
越接近舞台中心,穿过人群,任雀越能感觉到一阵奇怪的气息流窜其间。像在海面上浮起一层雾,不似海水那般湿咸,嗅入鼻腔的清淡,让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熟悉到……好像那个人又回来了。
任雀加快步伐,视线穿过人群,在茫茫人影中寻找飘散如烟的方向,到最后竟然跑了起来。楚虞不知道任雀怎么了,他们跌跌撞撞,惶急无措,拨开一个又一个沉浸在舞池里的人,直到一个身影出现。
“南若!”
任雀死死扣住那人的肩膀,手劲大到要把他的骨骼捏碎,他的嗓音第一次颤抖,倾注所有希望在那个人身上。他甚至低声唤道,但掌心落实的一刹,那种熟悉气息徒然消失了。
那人回过身来,先是罩着蝴蝶面具的脸,紧接着他一愣,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
“任雀叔?”
这一声唤,直接给任雀震清醒了。
男孩把蝴蝶面具窝在手里,他有一双无辜的小狗眼,相貌平平,属于扔进人堆里找不着的类型。锁骨上有块疤痕,像热烈燃烧的太阳,烙印在小麦色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