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识字,那是她母亲曾给她的信,她想在死前听完。
阿倩给她读了,怪事便一个接一个来了。
先是被男人的狼狗咬掉了眼睛,后是捡男人留下的包子被发现,被剁掉了一整条舌头。她被男人扔进牢房,他们欺辱她、轮流伤害年幼的身体,那些龌龊的场面让阿倩不敢回想。
阿倩奄奄一息时,她看见艳儿穿着破布衣服跑到男人跟前说阿倩得了瘟疫。
阿倩瞪着眼睛,好半天才看清艳儿唇边欠然又劫后余生的笑容。
最后,男人把阿倩投进了大海。
冰冷又空旷的海洋,血液荡漾在万顷波涛中,浪花隔绝阳光,她一个人在深海里下坠。
她听见了曼妙的叫声,是从没听过的、引人魂魄的召唤,像雪山仅有夏季的生机盎然,小花绽放在无边银草之中,如星河洒落在荒原。
“想活着吗?”
那声音问她。
阿倩呼吸着,在深渊里永久沉没。
任雀醒来的时候,视野里是一片朦胧的金光。耳边有海浪的温柔呼啸,落日的绯红天光点燃天空,像在海面上生起一簇篝火。寄居蟹在沙滩上散步,它爬上任雀的指尖,用柔软钳子戳了戳他的皮肤,直到那细瘦指节动了一下。
“呜!”
尖锐的叫声如在耳畔,一双黏糊糊的爪子在他胸口四处摩挲,有东西贴上了他的胸膛,静默不动了。
任雀眨了眨眼,被海水冲刷过的眼珠艰难转动,传来阵阵生涩的疼痛。他向下一望,对上一双晶晶亮的眼睛。
像河蚌嘴里的珍珠,淬着雪原冰川上的冷冽,楚虞的睫毛上挂着水,他先是愣了一下,侧耳贴着任雀的胸,似乎在听他的心跳。
任雀脸色一沉,刚想把这条鱼揪起来,就见他嗷呜一声,整条鱼窜起来紧紧拥着他。
简直,鼻涕眼泪一并飞起,带着年幼鱼要吃奶似的哽唧声,泡面头发在任雀身上散开,埋在他脖子上就开始蹭。
任雀:这鱼怎么一脸给老公送葬的架势?
“下去。”任雀哑着嗓子,他这才察觉自己身上不着寸缕,也不知楚虞搁哪捡来一片海草,悠悠荡荡地在他胯间晃。
那草须子在太阳下萎靡不振,任雀躬身抓着楚虞的后脖颈,居然没拎动。楚虞不知道在海里游了多少圈,估计吃了一肚子小鱼小虾,皮肤吸饱水后又弹又嫩,戳一下鳞片都泛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