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如牢笼猛兽的白光被那只手攥在掌心,任雀面无表情地用力一揉,光芒不堪重负,一刹那散成萤火似的白星。
阿倩的手臂一脱力,她先是乐于不用再与自己的咒印斗争,而后大脑一痛,像被人从后面来了一锤子,震得整个人七荤八素,哇地一下吐出来,跌坐在地上。
任雀的表情并不轻松,因为他看到了一朵朵闪着诡异蓝光的玫瑰花苞,从阿倩脚下生长开来。那些花骨朵无需阳光与水土,在贫瘠冰冷的砖瓦地面冒头、野蛮生长。随着“噗噗”响声,一朵朵玫瑰花盛开在狭小的牢房里。
幽蓝荧光,像遍地鬼魂亮起的眼睛。
任雀转身过去,指尖刀锋重现,飞出一半环着阿倩,另一半指向远处冷凄的墙壁。
很快,坚固高墙宛如一张破纸,发出融化似的呲呲响声,雨点和闪电的白光顺着洞开的墙缝掠入,扑打在任雀脸上。
不肖几秒,墙壁整面蒸发,从任雀所在的位置能看清远处翻滚的海浪与黑沉浓云,天雷不休。狂风卷着雨滴侵入坚不可摧的房屋,地面很快积了一滩乌漆麻黑的雨水。
男人的咒骂和尖叫声在自然的震怒下竟显得微不足道。
“今日有幸在此见到任先生,妾身不胜惶恐,实在有失远迎。”
一语百媚,婉转滑调,端了副娇嗔之意。飞散的蓝色花瓣随着来人的话舞动起来,任雀冷着目光,刀片成倍增长,在他身边绕出三圈光影迭起的迟钝冷光。
女人一步一婀娜,身段窈窕,丰腴貌美。她披着珍珠色虚影鲛纱,全身大半肌肤裸.露在外,着实媚骨天成。眼睛细长,唇边美人痣小巧,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不知任先生可否知道,妾身的王夫如今身在何处?”她站在风雨中,却没有一滴水落在身边,她有着一双女人的细腿,但任雀知道,那原先是一条光华绚丽的鱼尾。
任雀记得她,名唤赤光姬,自称是楚虞的王后。
“妾身在百里外感受到了王夫的气息,便前来看看,不曾想遇见了个拙劣的幻阵,还有令人生厌的任先生。”赤光姬掩面轻笑,笑却是讽刺的。
“留不住男人就来我这里撒泼,人鱼族的媚术看来也不怎么样。”任雀和善地笑着,轻描淡写道:“你的王夫,现在可整天缠着我不走呢。”
“任先生的血,拿来祭海再好不过了。”赤光姬全无怒意,但她一眯眼睛,面容便狰狞起来。
风云涌动,若隐若现的玫瑰香越发浓郁,任雀伸手欲召锁链,徒然想起自己手腕上还烙着咒印,发力便痛。他轻咒一声,刀锋在冰冷雨水中起舞,他向后一跳,把阿倩夹在胳膊里头,向外一蹿,飞上房檐。
“看来传言属实,任先生终究不是曾经的‘梵囚’了,若妾身失手杀了任先生,想必王夫也不会怪罪妾身。”赤光姬微微一笑,她攥紧鲛纱,遍地的蓝玫瑰好似长了脚,一股脑往房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