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齐扬之墓。
最后一笔落下,眼眶里盛着的泪终于滑落。
宋七撒下丧纸,嘴里泣不成声。
封凝寒浑浑噩噩的走开了,走到悬崖边上,看着眼前的风景。
前段时间,还是他同齐扬一同站在这着看绝美山河,现在山河依旧,人不在,物是人非、事事休……
他低头看去,山谷里头装饰的红灯,喜子还未揭去,一张白色丧纸便被风带着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谷中,仿佛在告诉封凝寒不要留恋。
可,怎能不恋?
封凝寒脑袋一空,不受控制地纵身跳下山崖,除了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山崖上宋七绝望的呐喊。
封凝寒闭上眼眸,放任自己下沉,就短暂的这一刻,他觉得自己释怀了。可之后,脑海里便出现了齐扬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为了我活下去。”
那个声音在说,“如果敢看不开,一脚将你踢上来!”
那个声音在说,“等来世,生生世世,补给你!”
那个声音在说,“我、爱、你。”
封凝寒倏然睁眼,看到左手边一块突起的石头,抬手用手抓住,然后借力,轻而易举的回到了悬崖顶上。
死亡是最容易的,活着的人便要替死去的人继续抱有希望的活下去。
更何况,齐扬还有心愿未了,他既然已经答应,就更不能一死了之。
此等趋死避生的懦弱之举,属实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
宋七本还跪在地上哭的哭天抢地的,看到面前的一双腿,心一紧,再抬头看到是封凝寒,立马上前抱住了封凝寒的腿。
“大师傅!大师傅!呜呜呜,你不要想不开啊!”
眼见着宋七越抱越紧,封凝寒皱了皱眉,“松开。”
“我不松,松开了你又跳下去了!”
“我既上来了,便是想通了,不会再自寻短见。”
宋七抽泣着抬着一双哭红的眼睛看封凝寒。
“真的?”
“嗯。”
宋七这才松开了手,站了起来,封凝寒堪堪笑了笑,摸了摸宋七的发,“宋七。”
宋七抹了把泪,看着封凝寒,“大师傅,怎么了?”
“曾经我说,要在无涯山断崖处刻下毕生所学,现下我还有旁的事情要去完成,你便替我去在断崖处刻下所学武功。”
宋七有些惊恐,“我?我可以吗?”
封凝寒点头,眸子又如当初一般清幽,但却稍稍多了难以察觉的柔和。
“嗯,你可以。”说着便将断水流拿在手中,他细细摩挲着断水流,暗自做了决定,然后看向宋七,“这把剑,留给你。”
宋七惶恐,当即跪下,“师傅,这断水流是你的佩剑,对你来说意义非同寻常……徒弟,徒儿不能接。”
“用这剑,去做你该做的事,完成你心中道义,别忘了,你当初同我说的,要习武的初衷。”
宋七心下猛的激荡,抬起头看向封凝寒,先是神色不定,最后目光如炬,心潮汹涌,浑身涌动的热血混着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包裹全身。
他……他的初衷……
他的初衷便是保护自己不受欺辱,守住心中净地!
他的初衷便是保卫自己所珍视之人!
他的初衷便是保护平民百姓再不受欺凌!
宋七凝眉看着大师傅递过来的断水流,郑重其事的双手接过断水流,就好像从封凝寒手中接过了江湖。他握着断水流,激动得手不停地发抖。
“师傅!”宋七三叩首。
封凝寒手背在身后,转身面对无限山河,“去吧。”
宋七抽了抽嘴角,有些不舍,“是!师傅!”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人消失了。
这江湖,又会翻起什么样的波涛,难以预知。
一片黄绿参半的落叶飞到封凝寒眼前,封凝寒接住树叶,在手中看着。
似乎秋就是来的这么快,也就两天的功夫,天就突然冷了,这寒冷的天,催着谷里的树木萧萧落叶。
一叶知秋。
从封凝寒惆怅秋之凋零时,身后便站了个男人。
他回头,便注意到了男人的穿着。
是宫廷里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