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山弟子以为他来找茬,匆匆忙忙通知萧溯,全体戒备,符咒满天飞,双方差点大动干戈。
直到萧溯来了,见云想衣把一味供昭言调理身体的草药和一块用于抵御世间严寒的冰玉交到天魔手里,众人才明白灵山仙尊是来送贺礼的。
“三日之后昭言产子,我再来一次。”云想衣缓缓开口。
他白衣素净,立于锦山山腰处的身影与此地格格不入。
“本尊同意了吗?”萧溯面色很不好看,他将礼物毫不客气地丢在云想衣头上,“带着这些破东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云想衣稳稳接住那块玉佩,雪白的眼睫轻轻颤了下,此地随即仿佛下了一场漫天的大雪,温度骤降,呵气成冰。
指尖摩挲了会儿其上的花纹,云想衣声音寂静:“天界事物繁忙,你若离开锦山难免再起祸患。魔修最忌严寒,此乃灵山冰玉,可护你与昭言的孩子不受寒冰之苦,免遭小人之忧。”
他第二次把冰玉递过去:“收下,不为你,为你的孩子。”
萧溯目光落在那块玉上,漆黑的眸内情绪不明。
许久后,他终于抬手拿过冰玉,语气不善:“滚吧。”
说完,萧溯转身,背对着云想衣,眸色危险:“三日之后过来把你的灵力收回去,倘若再用此物窥视本尊子嗣,本尊便一把火烧了灵山,用你所有弟子的性命为你的龌龊心思付出代价!”
云想衣站在原地,凝视萧溯高挑挺拔的背影。
对方走远了,黑色的煞气不见,身上弥漫的檀香也消散殆尽。
云想衣的白衣被山腰间的风吹得肆意翻搅,眸内堆积了千年的雪因“三日之后过来”这些个字眼有了融化的趋势。
雪悄无声息地停了,锦山山腰的温度回升。
云想衣闭目,静静感受了会儿由处在昭言体内的灵力传来的小小的心跳。
是个男孩。
是个……炉鼎?
云想衣的手微微颤了下。
潜藏在已经长大的、只等落地的孩子体内的气息,是云想衣熟悉的味道。
是雪的味道。
*
萧溯回去后,迈步朝躺在床上不停往嘴里塞酸梅的昭言身边走去。
昭言见他来了,连忙把风月偷偷下山给他带的两包梅子藏进被窝,鼓着脸道:“你、你回来了。”
“嗯。”萧溯把他的举动尽收眼底,但没有拆穿,“还吃?”
昭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小幅度掀开被子,想从床上下来。
萧溯连忙上前,将挺着肚子的他打横抱起:“要做什么?”
“想去外面走走。”昭言答话,“一直坐着,屁股痛。”
萧溯把冰玉放到他的手心:“我抱你出去。”
“好。”昭言接过冰玉,躺在萧溯怀里抬起来瞅了瞅。
光透过窗户,冰玉润而透的色泽漂亮得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白玉?”昭言歪了下头,惊叹,“真好看!”
“你喜欢就留着玩。”萧溯可算发现了这块玉的价值,“回头做成吊坠给你挂脖子上,耳朵也戴两个。”
昭言被他逗笑了:“我不要,它看起来很贵重,我要留给宝宝。”
萧溯怔了下,而后嘴角露出一笑:“随你。”
昭言满意了,将玉小心翼翼藏进衣袖,收好。
攀住萧溯的脖颈,昭言晃了下因为怀孕而沉重的腿:“你要一直抱我吗?”
萧溯垂眸对上他温柔的视线:“有什么问题?”
“我好重。”
萧溯笑出声:“重什么,跟青蛙一样,胳膊细肚子鼓的。你以前吃撑了也没现在这么好笑。”
昭言:“……”
萧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风月给你备了燕窝,折墨和折羽去山下寻了些小玩意儿给孩子用。婚事已经在筹备,喜糖,红色的蜡烛和剪纸,该买的都买了。休养好身体你考虑下?”
昭言一下子瞪大眼睛:“什、什么婚礼……”
“还能是什么。”萧溯提醒,“你和我的,拖太久,等不及了。”
昭言呆愣愣地瞅了萧溯许久,眼底泪花闪烁。他终于回过神,嘴角露出感动的笑:“那生完宝宝,我会快点好起来。”
萧溯凝视他的双眸,唇边的弧度温柔:“给我亲下。”
昭言在他怀里动了动,仰头,乖顺地亲吻对方的下颌。
这怎么够呢?萧溯挪开下巴,唇找着昭言的唇而去。
对于修仙人来说,岁月的长河延绵不绝。它是看不到头的路,是够不到边的天,是山间吹不尽的风,还有尘寰之间下不完的雪。
可所有的一切在遇见昭言之后都有了边际。
萧溯开始担心抱着昭言的路走到终点,担心锦山的太阳散失温度,担心周围的树木说不准哪天就不绿了。
明知是杞人忧天,却无法自制。
他也没料到,那日从灵溪内抱起的小家伙,不过是哭着往他怀里躲了下,他就轻而易举动了心。
后来爱意渗透入骨,与烈火一同在胸腔弥漫泛滥,炙热到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