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鹤笙断开了与罗睺的联系,以至于罗睺全凭自己心意行事。细微末节的偏差,有时反而会造成结果上的天差地别,就像现在这样……
“我本想只假做戏一场,你这样顽固,倒让我觉得,该好好教训一番。”
前世万鹤笙同样起过心思,可那时这位伪神天道祥瑞加身,她正面交手落败,从此再没反抗过。男子注视着万鹤笙平静的面容,隐约觉得她像一条潜藏在暗地里的蛇,看似温顺,实则一直伺机,准备反咬一口。
几千年过去,这位左护法不知长进了多少?
万鹤笙镇定地将自己通身力量传了大半给另几位化身,在伪神的目光下显出几分弱势来。她道:“陛下要罚,属下不敢违命。只是……陛下能否缓些时日,让属下替徒弟洗了血脉再说?”
伪神简直要给她气笑了:“竟不知左护法何时有了这样浓厚的师徒情义?”
万鹤笙的谎话信手拈来:“他与我有一世师徒缘分,我自要护他周全。”
任谁来看,都以为这是替徒弟着想,情义感天动地的好师父。
“……可。”
魔神向下看去,她那具化身正在炼药,幻阵遮掩下,他一时也没看清小世界中的关窍。
钟长岭再次察觉到背脊发凉的感觉,不断张望,可怎么也找不到那股令自己不安的目光来源。
他自然不知道,那位赫赫有名的魔族统帅,就在西域的天穹之上,目光穿过无尽虚空注视着他。
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突出,顶多血脉有些不一般。
左护法为何对他另眼相看?甚至……魔神心下不解,甚至还产生了一些人类才有的软弱的温情?
如果说前世的做右护法无心无情,是他最好的工具,最锋利的刀。那么,现在这把刀就开始出现了裂纹。
产生了感情的刀,会开始迟钝,甚至噬主。她今日能为了徒弟使诈欺骗自己,焉知明日会不会为了人族反叛?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人族联盟的首领啊。
魔神目光奇异地打量万鹤笙许久,手一挥,后者所在处突地出现一道牢笼,将她困住,砖石从她脚边生出,迅速垒起,一重重向上堆叠,形成一座不大但极坚固的监牢。
“这些时日,你且思过。”
万鹤笙语气有些急切:“属下领命,只是,还请陛下不要为难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必说。魔神更加恼怒,笑道:“他如果能接任右护法一职,本座又怎么会为难?”
向下望去,罗睺仍在炼药,大约是因为本体被困的原因,他的动作有些艰难。
西域边境城池中,罗睺无端失踪,万鹤笙又被巫族带走,混乱状态下,轩辕姬接过了担子。
东境、北域皆被他们的部下入侵,混乱、血腥,尸横遍野。这些人类在过去近千年的时光中毫无长进,只会不断内斗,消耗力量,各大派之间钩心斗角,天下资源被他们占尽了,便开始为了虚名争夺。到头来,一遇强敌,什么也保不住。
召唤大阵早已布下,每多死一些人类,他们就能将魔族多复苏一些。此消彼长下,魔族越来越多,源源不断进入西域。
中原内,那个叫虞知微的人类约束着魔修,因他们修魔,其他魔族看他们倒还顺眼些。一部分妖族在那位新妖皇的带领下,潜心修炼,另一部分则声称与他们决裂,跟随魔族军队去往人类城池。
一切都和数千年前没什么差别。
魔神注视着一切,终于下达命令——不必留手,以最快速度杀尽所有人族。
各异族倾巢而出。
鲲鹏兄弟同样收到了召令,纠结不已,他们被派去的地方,恰巧就是太虚门,还正好是主宗所在地。
万鹤笙对他们有再造之恩,可现在,那位又对他们下了命令。一时间,两兄弟也有些为难。
万鹤笙同样注视着一切。
她虽在监牢中,可那位伪神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困不住她了。
和前世一样,他又送自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天上的异变无人知晓,地上的人族正受苦难。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些异族像疯了一样,拼死进攻。修士数量再怎么多,大多数也是底层,能单独对抗一二异族已是不易。修为高深些,尽数被召回主宗镇守。
伽罗圣教被攻破时,他们还曾在心里嘲笑过,这回轮到了自己头上,他们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尽管几位宗主及时调兵,不断召众长老商讨策略,可被攻破的城池还是一日比一日多。
这一回,即便他们主动提出一定会把顾辞酒找出来,异族也没有答应退兵,反而嘲笑他们痴心妄想——一个顾辞酒算什么,他们的神已归来,再来几个顾辞酒也不足为虑。
还未被攻破的地方,凡人们同样听说了消息,连夜收拾家当,浩浩荡荡往主宗所在城区赶去。
凡人再怎么惨也和他们没关系,自身都难保,谁还顾得上凡人?
监牢内,万鹤笙一直观察着事态。
她看着宗门不断调兵,镇守城池的长老们拼死抵抗,妖族内乱,生成两派,一部分跟随鲲鹏兄弟潜心修炼,一部分则随魔族大军发起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