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鹤笙不算说谎。
那位确实给她和右护法下过禁制, 从此,他的性命就排在了左右护法二人之上,称得上同生共死。若非如此, 他也不会给予这两位护法绝对的信任。
那枷锁直接禁锢神魂,即便死过一次转生也不能消除。万鹤笙使了些不能让人知道的法子将禁制消除, 因暂时不能让那位知道, 她干脆做了个假象来骗人。
顾辞酒相信了。
正是因为相信, 才更加愤怒,怒到极致,反而冷静下来, 问:“何时?”
万鹤笙幽幽叹气:“太久了,久到我已经不记得具体时日。”
虞知微:“很久?”
万鹤笙也不过几百岁罢了,那时魔族的影子都没有,那位是怎么给她下禁制的?她怎么不知道?
万鹤笙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抬手,请两人坐下。
“我见你不像遇险,所以,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邀我们过来?”虞知微换了个问题。
万鹤笙道:“不能说是没有遇险,只能说, 劫难还未来罢了。”话锋一转,她问, “带来的弟子操练得如何?”
她果然不是为了让人来营救自己!那些魔族果然是装的!
“你这操练之法还真是奇特。”虞知微冷哼一声,“那些魔族也不是好骗的,这方法你又能用到什么时候?”
“能用多久是多久。”万鹤笙平静道,“活下来的这些我粗略看了看, 他们多少掌握了些活命技巧,但还远远不够。”
虞知微动了动嘴皮子, 却没有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再也看不透这个从前的师妹,好似下棋时,她想了后三步,而对方早已构思完了整局棋,无论自己走了哪一步,都在对方预料之中,令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向来沉默的顾辞酒也问:“为何练兵?”
“现在不能说。”万鹤笙道,她扶着桌椅站起身来,而随着她的起身,身上锁链一点点隐去身形,“到合适的时机,我会告诉你们的。”
“接下来还是让他们以魔族磨炼?”顾辞酒问。
万鹤笙:“自然,不过接下来的考验不会这么轻松。”
若非有她约束,加上这段时间慢慢设下的禁制,魔族才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真要动起手来,这些弟子毫无胜算。
两人都听懂了她的意思。
顾辞酒沉吟片刻:“如此急迫,如果只是那位逼你做什么,你不会想到培养人族,和他无关?”
“既有关,也无关。我和他都知道,但不能说。”万鹤笙手指指向天空,“在天破了以后,就更不能说了。”
“什么意思?”虞知微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们的对话了,“什么天破了?”她下意识抬头看上去,只有深色屋顶,突地浑身一颤,她想到了什么。
在那位真正复苏并离开以后,整座七曜宫的魔修包括她在内的修行速度都慢了下来,连带着运气也慢慢变差。而在某一时间段后,他们的运气似乎又逐渐好了起来。
运气一道并非虚假。天下之大,骄子何其多,天赋、心性、根骨等上乘者数不胜数,可长成者又有几人?真正飞升成仙者更是从未有过,修仙者口中的飞升似乎只是个传说。多的是在漫长修仙路中因一些意外而陨落,或修为进益到一定程度,并未出什么差错,却死在劫雷下的天才。
相反,魔族这边曾受气运庇佑。魔神之于魔族,便相当于真仙与修仙者。当年那位之所以在半步魔神之位后便立刻告知天下他已修得神位,也是为了气运。
以七曜宫为例,普通弟子能感受到的运气变差,多半是出门寻宝无法寻得、修炼遇阻、炼器炼丹时受挫、养育的灵植灵宠等成色不好等,看上去是小事,可这些小事均匀地落在每一个魔修身上,造成的后果就是整个七曜宫在无知无觉地落后。虞知微自然能察觉,可她也无能为力。
她欲要窃取那位伪神的气运,但那位去了中原,不知做什么。紧接着又有不少琐碎令人烦躁的事扯着让她走不开。可这些事过了一阵子后,慢慢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整个七曜宫再度焕发了生机。
她本以为是那位复苏后,对魔修的庇护,谁知道这件事会和万鹤笙有关?
“天破了……天破了以后,魔修气运便不断转好,所以,天之外,是什么?”虞知微没打算要她回答,不断喃喃自语。
“算算时间,并没有太久。普通弟子察觉不到,可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对道的领悟更加精进,原来是你做的。”
“你打破了禁锢,对不对?”虞知微眼睛逐渐发亮,“打破禁锢后,是会让气运重新分配,还是会让来自外界的气运涌入?”
这也是顾辞酒真正担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