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阿旦小心地问,“主人,我等接下来该做何事?”
万鹤笙弯弯唇:“接下来,与人类好好玩一玩,演一场戏。”
她可是让虞知微回去求援呢,也不知会来多少人。
“要杀光他们吗?”阿旦立刻兴奋起来。
“不。”万鹤笙语气轻柔,“不要下杀手,到最后,你们要败给他们,要让所有人都认为,魔族被关了几千年,早就丧失了意志,变成了一堆行尸走肉。”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每个魔族耳边都清晰地响起。
铺天盖地的深色洪流齐刷刷行礼应答:“是!”
“起来吧。”万鹤笙起身往回走,途经处,一座座魔宫拔地而起,山脉移位,河流改道,无数阵法瞬间烙印在地面,将白茫茫雪原立刻变成了魔族老巢。
那是她赏赐给这群忠心下属们的住处,也是她搭好的戏台。
而就在她往前迈步的同时,手腕、脚腕上皆出现了漆黑锁链,万鹤笙脚步不停,向魔宫内走去,光看外表,她就是一个被魔族抓住的囚犯。可她闲庭信步,其余魔族对她顶礼膜拜,分明是那群魔族的首领。
万鹤笙只管下达命令,将军不理解,底下士兵们也不理解,只以为左护法要来点好玩的,戏耍一番人族,立刻一个个传令下去,绝对不能泄露左护法身份。
一位魔女将军名厌丘,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其他十几位魔将听令退下后,她又悄悄折返了来,求见左护法。
大门打开,万鹤笙安静地坐在大殿中,她摆了一盘棋,黑白棋子厮杀正盛。厌丘懂棋,自然看出其中冰冷锋锐的棋路,一如数千年前。
她放下心来,知道左护法此举定有深意,便忍不住询问:“厌丘愚钝,求护法指点,为何要让那帮愚蠢的人类来救援?我等还要输给他们?”
万鹤笙手腕上的锁链近乎无物,一点都不影响她落下棋子。她问:“厌丘,依你看呢?”
厌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开口。
万鹤笙语气平淡:“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厌丘,告诉我,你觉得是为什么?”
厌丘心里那个大胆到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她咬咬牙,决定赌一把:“护法大人,是决定……用我们给人类练兵吗?”
“哦,为什么这么说?”
其他将军都以为这位护法是为了让人类放松警惕。厌丘最初也是这么以为的,可她敏锐地感知到,左护法话语中的重点在于,不要下杀手,而并非后半句让他们自认为得胜。
厌丘问:“护法大人,您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万鹤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厌丘喃喃:“并不如何,大人,您绝对效忠魔族,您对魔神大人的忠心,无人能敌。”
万鹤笙这才笑起来,她的笑容里有些讽刺的意味,但她掩饰得很好,即便是近距离的厌丘也没有发现。万鹤笙笑够了,才说:“若没记错,你手下只有三千魔兵?”
厌丘点点头,目光带上了点儿从深渊里带出来的凶戾:“我在出来前,被偷袭,受了伤。”
“既然如此。”万鹤笙将手放在跪在她身前的厌丘头顶,就像高高在上的王赐予她忠实的奴仆一般,“我赐予你五千士兵,不过,你要从将离、大诃手中夺过来,你能做到吗?”
厌丘目光立刻亮起:“我能!”
“那就现在去吧。”万鹤笙道,“等你得到了这五千士兵,我会告诉你,为什么要给人类练兵。”
“是!”厌丘遏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行礼后,立刻起身向外走去。她身上还带着伤,面上却激动得带笑,飞也似地朝外退去。
万鹤笙注视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收回手中棋子。
堵不如疏。
人族是屠不尽的,况且,那个不知名的存在,它庇佑着人类。否则,为何凡人身上也带着气运?
魔族必须寻找一条正确的、和人类共生之道,不光是魔,妖族、灵族、诡族等都是如此,一味地以杀止杀,不过重蹈覆辙罢了。
只是,他们戾气太重,加上那位早就被杀戮迷惑了心神,上行下效,他们自然不会对人族客气。
棋盘上黑白子局势逐渐变得波谲云诡,黑白相争,起初黑子占了上风,白子几乎陷入绝境。可并非完全绝境,无论下到各种地步,只要在某处关窍又落下白子,则生机重现。
恰如不断被逼入绝境的人族,孱弱,却生机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