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 冰雪雕就莹白世界,距离失灵禁地略近些的几座城池中,不少洞真派弟子住在守城长老府中。
近日倒平静, 驻扎在城外不远的魔修们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洞真派弟子们虽觉疑惑, 也不敢放松警惕。
“也不知, 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一个弟子叹口气。
城外积雪都融进了血, 鲜红的雪地,又一层层覆盖上白茫茫,将曾爆发的杀戮与罪恶尽数掩盖。
“不好说, 不过我需要不少火晶矿,若这回再杀三个魔修,就能攒够了。”一个弟子擦着剑,抖了抖,剑刃映出他冷漠的脸。
战败什么的,且再说,他们在一日,就该守城一日。
其他人笑了起来,寒风刺骨, 血却是热的,一群人围成一圈, 细细数着将来该换些什么赏赐,又要杀多少个魔修替同门报仇。正议论着,守城长老接了道传讯灵符,瞬间冷了脸色。
“长老, 可是那群狡诈的魔修又有动静?”一群人立刻起身,站得笔直, 法器收敛好,随时准备出发的模样。
长老摇摇头,长长的叹息后,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干脆将那道传讯灵符燃在指尖,叫所有人一起听。
“传掌教命令,仙门自今日起与魔门联盟,洞真派与七曜宫自此结成联盟,所有洞真派弟子不得再伤害盟友。”
短暂的沉默后,有人嗓音干涩开口:“这,就是叫我们不打了?”
“是吧?”有人惶惶然。
“那过去的命令又不做数了?”
“别想了,不打不是挺好的?”
“哈哈哈好,好个屁!”一人哈哈大笑,将手中长剑用力往地面一砸,一声剧烈刺耳响声吓人一跳,“七曜宫那帮杂碎杀了那么多同门,我师父和师妹都没了,我就等着给他们报仇,结果说不打就不打了?”
长老皱眉,磅礴气势压上去,将发疯那人压得死死的:“掌教自有掌教的道理,岂容你在这里置喙?”
那人仰天大笑,已是神色癫狂:“我就是不服啊!我不服!”
“怎么?你也要叛变?”长老脸色冷下来,“入宗前的誓言可忘了么?一切以宗门为重,以宗门为先。若人人都像你一样只重私欲,又如何壮大宗门?”
其他人有些不忍,又不能驳斥长老,纷纷跪下求情。孰料,那人并不领情,笑过一阵后,竟当场抽出长老所佩长剑自刎。
类似的事情,在其他城池中接连不断发生。
“召令已经发出,但似乎不少弟子并不服气,有些甚至私自结对前往极北杀魔修。”
洞真派闫掌教得知此事,并不稀奇,深重地叹口气,望着高楼外一片冰天雪地,叹息道:“本座明白,他们心里不甘。”
但那有什么办法?
当时他气愤上头与其他门派掌教争吵,可回头来细想,就算让他打下去,洞真派还未必真能打得过七曜宫。与其两败俱伤后和谈,倒不如现在及早收手。
再转过头来时,闫掌教面上已是一片阴晦:“他们再不甘,也要遵从召令,若再有因私人恩怨耽误门派大事者,一律以叛逃罪处置。”
“……是。”
洞真派撤走了所有布在两派交界处的守卫,七曜宫次日同样撤下守卫。世人才知,那个传得沸沸扬扬的仙魔同盟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不仅如此,以往魔修的名声臭不可闻,向来与阴险、凶残等词挂钩,而这回也不知怎么回事,至少不少弟子都察觉出来,自家宗门在有意无意地洗清魔修的恶名。
渐渐地,这股风气流传,修仙界原讲究仙魔不两立,斩妖除魔就是替天.行道,而后很快被另一条理论盖了过去——仙道也好魔道也好,无非大道千条中不同的两条路,不必相互攻讦。
上行下效,底下的人再怎么不服,上面领头者达成了共识,他们即便不服气也闹不起来。期间不少弟子私下械斗等事都被压了下去,面上一团和气,共议封印深渊一事。
深渊入口处的封印越来越淡,原有的封印阵法上不少符文都已破损。世间阵修不少,可将阵法一道修炼到登峰造极地步的,仍旧只有那一人。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万鹤笙将随虞知微去北域加固封印。
其他人觉得万鹤笙深明大义,虞知微可不这么认为。但别人已经递了台阶,她早早回去后,吩咐下去,太虚门宗主不日将来拜访,务必好好准备。
由于她的背景世人皆知,加上她还被受邀参与万鹤笙继任大典,不少底下的魔修们甚至误认为魔尊与她曾经的师妹关系不错。虞知微没搭理那些传言,回宗后,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魔气变少了。
一看山底的封印处,那儿竟然空空如也。
她的记忆被覆盖住不少,自然忘了她将所有的残肢一并带去太虚门又被收走的事儿,一看之下大惊,可她又隐约有种潜意识,好像……都是自己带走的。
但她会带去哪儿?
虞知微想不明白,面色阴晴不定,回宫殿后就宣布闭关,除非万鹤笙来,否则谁也别打扰,连闭月几次求见也拒了。
山脚下,侍卫长来回徘徊,见闭月化身落在眼前,急忙上前行礼:“敢问月护法,尊上今日心情可好些了?”
闭月摇摇头:“尊上今日不见人,无法通传。”
侍卫长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好?少了一人,那人定是见太虚门家大业大,就留在太虚门了!”
闭月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