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吴山主峰,万鹤笙仍端坐观星台,正潜心修炼着,眉梢忽然微微一挑。
不愧是她的徒弟,悟性极佳,这么快就有所感悟。
看来,拜师仪式可以提前些了。
翌日,落英山弟子冼尘求见。
万鹤笙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一盘棋厮杀得七零八落,白黑纠缠不休,听闻通报时,已猜测到是什么事,笑道:“让他进来吧。”
山下弟子一层层打开关卡,让冼尘登上主峰。
冼尘不是第一回 来漆吴山,却仍旧和第一回来一般,不敢多看,远远瞧见内殿大开,立刻步入正厅。正厅上,万鹤笙正左右互搏,听得脚步声,转过头来,对他静静微笑。
冼尘恭敬行礼:“冼尘见过天玑师叔。”
万鹤笙招招手:“起来吧,你到的正好,陪我手谈一局。”
“是。”
一颗颗黑白棋子重新装入,万鹤笙执黑,冼尘执白,你来我往间,白子渐渐被杀得溃不成军。
“说吧,所为何事?”一局终了,冼尘仍沉浸在棋局中,女子指尖轻轻敲击棋盘,惊醒了对方。
冼尘立刻起身行礼:“师叔容禀,事情是这样的……”
前些日子万鹤笙在闭关,虽打探了一些宗门大事,但对于小弟子去向她自然不清楚。
近日雨水多,恰逢月圆之夜南海涨潮,每次南海退潮都有些小物件可拣,精英弟子们看不上,对小弟子们倒是有些用处,外门不少弟子都很乐意去看看。
邬陶就是其中一员。
只不过,这一回去南海的众多低修为弟子回来后无一不丧失神智发狂,无故伤人,而后暴毙而亡。唯一一个最开始便沾染魔气的邬陶因为被早早发现,虞知微亲自给他镇压,又把人放在清心殿,成了仅剩的幸存者。
冼尘原不知情,调查后发现那批人无一不在涨潮时去了南海,不仅仅是太虚门弟子,其他宗门如洞真派,及无宗派散修,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魂魄亦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多久便转世投胎去了。
冼尘将消息上报后,宗门很快做出反应,把消息压下去,私下里却多了条禁令,三年内禁止去南海。
他欲要着手调查此事,可当初去南海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死亡,现在还活着的只有被关在清心殿的邬陶。师父临闭关前又下了禁令,绝不许让外人知道邬陶的消息。冼尘不知缘故,不敢妄加猜测,思来想去,只好央天玑师叔出手。
宗门内,大多数长老的绝技都属隐秘,旁人只能知道其所长领域。如万鹤笙,宗门大多数人只知道她精通幻术、占星、阵法等,冼尘思忖:师父虽说禁止外人知道邬陶活着,又明示有困难可以找天玑师叔,想来请师叔出手不算违令吧?
万鹤笙问:“邬陶?他现在情况如何?”
冼尘:“在清心殿,一直昏迷不醒。”
他对邬陶这个老实到有点傻的记名弟子感官不错,只可惜……涉及到魔族,绝不能掉以轻心。
若是实在不行,也只好动用搜魂术了。他暗自下了决心。
搜魂术为仙门禁术,即以神识强行搜寻他人识海。每个人识海自成一体,未经允许强行破门而入,怎可能不受损伤?被搜魂者往往不是痴呆便是死亡,运气好些的,碰上大能可不伤人识海,也要休养许久。
别看仙门明面上禁止这些邪术,私下里,大小宗门总有人修习。别的不说,碰上些个宗门叛徒、或逮着什么邪修,需要口供,对方死活不招,这时就不必在乎他们的下场了。万鹤笙曾代理过一段时间刑事堂长老,冼尘猜测,对方一定也会这门秘法。
棋盘对面,女子久久不语,冼尘弯下腰行礼,亦不敢抬头窥探。
只听闻一声脆响,三枚棋子整齐落在棋盘面。
万鹤笙瞧了瞧棋子形成的卦象,伸手抚平,轻声说:“此事,我不能出手。”
冼尘有些失望,可他知道,天玑真人既说的是“不能出手”,那就证明她预测到了什么。
看来,只能另想法子。
万鹤笙道:“我漆吴山右侧第五座峰,产有一种蓝色玉石,可清心、定魂,你可去采些,打张枕头给他枕着。等你师父出关再说。”
冼尘腰弯得更低,道谢后就要去寻那山峰,万鹤笙叫住他,取出一端方砚模样的阵盘:“且慢,师叔这里还有一方阵盘,可作镇压之用。”
“切记,开启阵盘后,外人慎入。”
冼尘不敢耽误,接过阵盘道谢后急忙离开。万鹤笙目送他远去的身影,轻轻叹气,踏出门去。
院内,水缸中并蒂莲姐弟仍在修行,似乎是察觉到她心情不好,稚嫩声音响起。
“天玑仙子,是不是刚才那个人烦你啦?等我化形了,我去打他!”
万鹤笙笑出声,摇摇头:“你们好生修炼,不要多管。”
另一朵莲花迅速生长出荷叶,根茎极长,荷叶兜头罩下去,把刚才乱说话的弟弟连花带茎按进水里,后者胡乱扭动也无法挣脱,呜呜咽咽求饶。
待万鹤笙走后,姐姐又拿荷叶狠抽了他一把。
“叫你乱说话。”
“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