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多谢小友相助。”老人还要道谢,却忽然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在少年周身忽地落下道道霞光,湿透的衣衫、发丝变得干爽,雨水不侵,风也停驻,在两人目瞪口呆中,一片洁白翎羽轻飘飘落在少年肩头。
“这……这是……”老人眼中涌出浊泪,“仙人点化你了!”
少年茫然抬头,他想拿下那枚翎羽摸一摸,可洁白翎羽似乎长在了他衣服上,怎么也拿不下来。指尖接触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女子柔和的声音,朦朦胧胧,听不大清楚在说什么。
老人激动不已:“仙人看中你了,快!快拜谢仙人!”
山外,万鹤笙收手,冲其他几人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身形消失,负责守阵的几个弟子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阵盘中还在风雨里挣扎的一群人,肩头有一片翎羽的少年犹在茫然中,东摸西摸。
不过一凡人之躯,周身浮现三尺微光,护他周全。风雨依旧,却无法近他身。
少年忽地福至心灵,喃喃道:“师父?……”
仙人看中他了?他有师父了?
他可以修仙了?!
想到自己也能踏上长生大道,想到将来也可一窥这广阔天地,少年心头火热,全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在老人的催促下跪拜下去,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高兴得紧,自然没注意其他人,乐呵呵搀着老人家往山洞里去。
阵外,静默一片。
“万师姐……是要收徒了?”
半晌,其中一人喃喃发问,声音干涩。
另一人回过神来:“该恭喜师姐才是,喜得良才。”
不管是不是真的良才,万师姐都看重的人,将来前途必将不可限量。
万鹤笙瞧了一眼自己将来的徒弟便离开了,全然不顾自己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外山的考验还需要几日,她只需要等待就好。
或许,该给小徒备些见面礼。
另一头,肩附翎羽的少年被山洞内众人围住,齐声道贺。众人才知,这位少年出身农家,姓钟,名长岭。
走在最前头的华服少年拧着衣服上的水,心里不甘又惆怅,笑着问:“钟兄,那位仙人可还说了什么?能否让我们也沾沾光?”
大家都想知道,听到少年这么问,皆竖起了耳朵。
钟长岭摇摇头:“并未。”
他不认为自己在说谎,虽然听见了仙人的嘱咐,但他根本不知道仙人说的是什么,自然不算数。
众人皆半信半疑,但不好多问,无论钟长岭说什么都连声附和,所幸钟长岭性格纯善,并不以势压人,一时间,山洞内气氛倒也融洽。
半日过去,暴雨依旧不歇,淅淅沥沥淋成珠串,乌云连同黑夜压得不见半点天光,山洞内的交谈声渐渐淡下来。
“这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停。”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感叹。
钟长岭随口道:“仙长考验,便是下刀子也不该停。”
这话一出口,一些人若有所思,还有几个心中不忿,心道你得了仙长点化不惧风雨,他们可没有,心里想着,面上多少带了点意味,借着山洞漆黑低下头去,不敢被发现。
华服少年颇以为然,他本就只打算歇歇脚,见暴雨惊雷不停,心下猜测这或许是考验之一,只没人主动离开,他不好开口。现在钟长岭点破,他心想,本该如此,若是因一点风雨便畏惧不前,将来遇上更大困境呢?也要避让么?
“钟兄说得是,我再过半刻钟便动身,钟兄意下如何?”
钟长岭坐直身,认真道:“我马上走。”
他俩都动身了,其他几十号人面面相觑,只得跟上。
便是无法像钟长岭那样直接叫仙长们看中,留个眼缘也是好的。
那厢,万鹤笙已乘着飞舟腾翔云雾之上。太虚门地域辽阔,称雄南洲,门内山头众多,隐藏在门派内的势力亦错综复杂,万鹤笙不欲与人发生争执,驱使飞舟行至漆吴山范围上空,静静停泊,以观天象。
她虽不是宗主亲传弟子,但因着师父藏锋仙君为宗主嫡系师兄的关系,得受宗主亲传观星术,在旁人眼里和宗主亲传弟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灵力转动,虽是白日,漫天星辰依旧映入眼中,她正观测着,忽然心神一动。
有人登门拜访。
目光投下去,来人正是宗主亲传大弟子虞知微座下的青衫小童,小童规规矩矩等在山门外待客亭中,侍女正替他端茶倒水。
漆吴山范围极大,伴生山峦众多,万鹤笙原本随师父住在主峰,师徒二人都不爱使奴仆,便将随侍的道童、侍女都安置在外山。
藏锋仙君失踪后,整座主峰更是只剩下万鹤笙一个,她不爱叫人,需要用人时,万鹤笙便随手点化一两个法力低微的草木成精,用过了又将人放在外山。如此数十年下来,外山中得她指点的侍女灵童倒越来越多了。
万鹤笙收了飞舟,御风下去,身形如雾,转瞬间出现在待客厅前。
和青衫道童交谈的正是万鹤笙数月前以琼露浇灌的一株牡丹花,化形后倒是个美人胚子,唇若丹朱,红裙似火,见主人归来,立刻欣喜迎上去,跟随其后。
“仙子,是虞真人座下来人。”牡丹侍女正高兴,说着就有些怯了,担心自己通报惊扰了真人。
万鹤笙微微点头,唇角含笑,见青衫道童欲要拜下行礼,抬手一道柔和清风托住,问:“不必多礼,可是虞师姐找我?”
她言语亲昵,显然和虞知微关系亲密。道童心里熨帖,顺势起身,依旧恭敬道:“是,虞真人今日特邀请万真人上门一叙。”说罢,掌心向上摊开,露出一道霞光,霞光轻飘飘来到万鹤笙面前,后者辨出其上确实附着虞知微气息,抬手轻轻一点。
“师妹,师姐有要事相商,烦请万师妹来一趟落英阁。”虞知微柔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虞知微身为宗主亲传大弟子,行事素来八面玲珑,以往相邀总得亲自写个帖,这回却只让童子前来,加上口讯中语气虽如往日温柔,却隐隐有些紧迫,想必遇到了大事。
“既是师姐相邀,我便走一趟。”万鹤笙道,指尖微动,一道灵光打入牡丹侍女额间,“替我备车。”
作者有话要说:
钟长岭——高考前夕忽然被保送清北,很难不让人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