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别去,若你去了那边,你便再也回不来了。”
顾修钧怔愣迟钝的盯着白柏,视线一寸寸从白柏脸上擦过,晃隔千年,又似初见。
良久,他才沙哑的开口。
“白…柏……”
……
金魂铃是由顾修钧所刻,是白柏身上与顾修钧唯一有关联之物,白柏尝试以金魂铃为介,介入心魔境,幸而有效。
“师祖,这里是心魔境,你所看到的都是幻象,不要被你心中幻象迷惑,堪破魔障,你才能走出去。”
顾修钧朝白柏伸手指尖在触碰上白柏前一刻蜷缩起,渴望而又克制。
他喉头滚动,声音嘶哑。
“不是幻象,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是你…前世死后发生的事情。”
“如你所说,那已是前世了师祖,已行之事,你不该如此挂念。”白柏清冷的眉眼薄带柔和,他平静的注视着顾修钧。“还是说,师祖因为我的死,无法释怀前世之事。”
“不仅仅是如此,白柏。”顾修钧声音轻到像是怕惊到眼前的人般,干涩的嗓音略显涣散。
“我看着你…死过两次…因为我……”
“我曾拿你问道,无动于衷的看你死去,即便我当时察觉了我对你的感情,却依旧为了悟道,选择漠视你的痛苦,看着你被魔尊剖剜道骨,看着你被三千宗门污蔑栽赃,看着你逃亡,最终为了阻止仙魔大战,…死在穆殊的剑下。”
“第二次,我明知道秦君逸是在复活你,却还是没有出手拦下破坏阵法的一众修士,我眼睁睁看着秦君逸被逼入绝路,以魔血献祭,所以复活阵法失败,你被一个“野魂”占了身体,他以你的身体,以你的记忆,苏醒。”
顾修钧声音滞涩,粗糙沙哑。
“我本来是可以改变,改变你的死局,却因为那些可笑的坚守一次次错过。”
“自我重生以来不敢表露我重生一事,我从未问过你,白柏,你恨我吗?”
白柏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若说不介意,那是骗人的,但这些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师祖,人有私心很正常,哪怕是圣人也逃不过“私心”二字,没有谁必须为另一个人负责的道理,更何况这些责任的前提是基于“情爱”,你选择救我也好,弃我也好,最多只是道义上的自谴。”
“而且,即便师祖救我,我也不一定能活的下去,我的命运是“死”的,若我想活下去,只能与天道博弈,上一世我明白的太晚,所以“死”是我必定的结局。”
“所以师祖不必要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一切皆为天命,况且师祖早已尝尽因果,经历过七劫八难的你,难道连这点儿因果劫都参不透吗?”
白柏视线平淡认真,仿若融化的山川之雪,带起一片绿茵,溅起微凉而清冽的水珠,划开广阔的天地,绿野山川,白云流雾。
只是看着,就令人心生向往,溺毙在他眼中。
顾修钧控制不住的接近白柏,冰冷地指尖虚擦过白柏的侧脸。
他又如何参不透。
但是参透,不代表放得下。
“…白柏,我心悦你。”
偏是这份爱,他放不下。
不知不觉的生长,开花结果,它长于他的肉中,溶于他的呼吸,繁盛的枝杈肆意生长,待他回头望去,那高耸入云,昭然怒放的繁花絮语着盛大的爱意。
然而这份爱并不纯粹,它从诞生时就夹杂了各种私欲,繁盛美丽的背后,是赤裸而又丑陋的欲望。
可笑的是。
“我爱你…却更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