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似锦的传讯玉牌亮起来的时候, 她刚结束今日的课业,正跟少年墨繁往宗门贡献处走去。
那头传来墨繁的声音:“听说我给自己做了一个少年版的傀儡?”
花似锦脚步一顿,然后笑道:“师叔, 我这个说法还可以吧?”
墨繁的声音带着一抹咬牙切齿的笑意:“嗯, 很可以。”
亏她想得出来。
不过看起来大家对这个说法接受良好, 就是各种揣测让人哭笑不得。
花似锦笑吟吟地边走边跟他聊着, 忽地跟在旁边的少年墨繁将她用力一拽, 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被他伸手扶了一把才站住。
这时一名面目尚带稚气的小弟子急急地刹住了自己的剑, 落了下来,满脸愧疚地对花似锦道:“对、对不起, 我刚学会御剑, 不是故意的……”
花似锦眨了眨眼睛, 这才知道原来刚刚这弟子御剑不稳,差点撞到了她,幸亏被少年墨繁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她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没受伤。不过你还是小心一些,多去后山练习, 不熟悉的时候, 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御剑。”
那小弟子满脸涨红,惭愧地连连称是,然后提着自己的剑走了。
墨繁在那头道:“你走路小心些,我晚上再找你。”
花似锦点头,“好的。”
两人掐了传讯,花似锦这才发现少年墨繁还拽着自己, 连忙笑道:“刚刚谢谢你。”
少年墨繁手指微蜷了一下,收回了手,没有说话。
一路走去,花似锦还给少年墨繁介绍了宗门内的各个地方。她介绍得认真,态度也热忱,有种难言的兴奋。
少年墨繁认真地聆听着,忽地察觉到一阵目光盯着他们这边,他抬头望去,恰好看到谢言洲正站在不远处,直直望着他们。见少年墨繁看过来,他眼神冷漠地盯着他们。
谢言洲看着花似锦,以及这位年少的“掌门师叔”,心情极度复杂。
这一幕恍惚让他想起了他初入宗门时,花似锦也是这般兴高采烈地带着他在宗门内,详细又热情地给他介绍各处……
而如今他们这样算什么?
她要补齐曾经没给过墨繁的一切,所以弄个少年墨繁出来,让她从头付出一腔热情……抹掉她心中所有关于过去一切的记忆,让少年墨繁来代替?
谢言洲心中弥漫起一阵苍凉与落寞,深深看了他们两眼,然后转身走了。
大概是察觉到谢言洲的神色有些异常,少年墨繁也盯着他多看了几眼,眼神微微凝滞了一瞬。
花似锦问他,“怎么了?”
少年墨繁看着谢言洲转身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花似锦笑道:“是见过啊,你在秘境中,不是见过吗?”
少年墨繁点头:“嗯,当时随意扫过一眼,并没在意。今日仔细瞧了一下他,总觉得他有些神似……”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思索搜寻些什么。
花似锦问道:“神似谁?”
少年墨繁摇了摇头,“只是略有几分神似罢了……”
两人也没太在意,毕竟少年墨繁来自千年以前。且不说只是神似,哪怕是一模一样,千年时光早已物是人非,以谢言洲的年龄来看,即使是谁,也估计也是谁的后人或者转世轮回,跟他们没太大关系。
去了宗门贡献处,花似锦将东西都奉上去换了灵石与奖励,然后就慢悠悠地往玄机峰方向走。
通往玄机峰的台阶,花似锦已经好久没有走过了。今日陪着少年墨繁往上一步一步地走,她笑道:“我小时候,经常从这里自己爬上去,然后走到天湖边喊师叔,师叔就让九冥载着我过湖……”
她一一给他讲她小时候的事情,他沉默地听着。
走到天湖边,花似锦祭出红伞,想了想,笑着朝他伸出手。
少年墨繁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少女的柔荑温软柔滑,他之前变成小黑蛇缠在她腕上时,就曾感受过。这会儿手握着,又是另一番让人心悸的感觉。
他黑眸微垂,遮住眼底情愫。
花似锦拉着他,笑道:“抓稳了哦。”
然后二人御伞飞向无妄岛。
天高云淡,明净的湖面倒影出湛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以及……他们的身影。微风拂过耳畔,少年墨繁微微侧眸,看向花似锦。
少女长发与披帛被风扬起,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甚至还有一丝丝洋洋的得意,“以前都是你带着我飞,现在终于轮到我带你啦——”
少年微微一愣,知道那个“你”说的是谁,他笑了笑,面色温柔地“嗯”了一声。
回了无妄岛的院子里,花似锦将少年墨繁带到聚灵阵旁,自己在芥子袋里找出一本书册出来,递给少年墨繁,“这个是修行的入门基础,你自己先看看吧,有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少年墨繁接过,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他走入树下,盘腿坐在聚灵阵中,翻看了一遍书册,就开始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