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他不够大度,太过于计较。而是他在这世间走过数千年,深深知晓每个人对最初的恋情有多刻骨铭心。哪怕历经沧桑,早已斩断过往,那最初的心动也是在心底留有不可磨灭的痕迹。
何况那个人还一直追着他们,反复去提醒。
甚至他还没有忘情,依旧在找机会见缝插针地想夺取……
哪怕淡定如墨繁,也无法不去在意。
他叹了口气,按下汹涌澎湃的个人情绪,抬头望向前方的黑雾,微微眯了眯眼。这种黑雾只是掩人耳目,需要一探虚实才知道具体……
正想着,只见谢言洲已提剑上前,一脚踏往黑雾下方的虚空。
“诶——”花似锦见状一惊,忍不住出言准备提醒。这崖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掉下去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然而,谢言洲并没有掉落下去,反而脚步如履平地一般地继续往前。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雾里,只有声音传了出来:“有路,可以走。”
花似锦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忽地觉得手指上微微一痛,她低头一看,竟是小黑蛇咬了她一口。
倒也不是很痛,只在她白嫩的手指上留下了浅浅的牙印。
她弯起眼睛笑了起来,干脆将小黑蛇卷缠在自己手腕上,然后也跟着众人踏入黑雾里。
踏入黑雾,才发现前方有一条极不明显的小路,仿佛黑夜里的星河带,泛着微光,延伸向远方。
一直朝前走,便见前方有一座深红几近黑色的城墙。城墙两边绵延向远方,看不到尽头,城墙上空依旧是暗黑如墨,仿佛永无止境的黑夜。
而众人直面的方向,则是城墙的大门。待所有人走到门前,厚重的大门轰然一声自动朝两边洞开,声如暮鼓晨钟,沉重深远。
刺目的光亮从门中射了出来,与外面漆黑一片迥然不同地是,门内天光大盛,亮若白昼。
众人沿着长道走入门内,才发现里面完全是另一幅天地。
如冰如镜一样洁白光亮的世界,连脚下的地仿佛都能倒映出人影。而远处有一面湖,湖水静止如镜,映着澄净蓝天与雪白云朵。
众人往前,却忽地那静如死水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波澜,接着湖水慢慢分到两边,中间竟浮起一道白色身影,细看是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
那男子脚踏一只龟身蛇首的巨兽,身姿秀逸,容貌俊美,一袭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无风而动,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白衣男子目视众人,声音清朗,不喜不怒:“何人擅闯我铸剑灵地?”
“他脚下那个,好像是神兽玄武……”
“是玄武。”
有几位修士已经忍不住激动地议论起来。
倒是谢言洲看到那男子,面上表情微微一愣,接着恭敬拱手:“晚辈等贸然误入此地,还请仙人海涵。”
那白衣男子看了谢言洲一眼,淡淡道:“你倒是个有礼貌的。”
接着又瞥向其余人,大家被他目光震慑,忍不住也都纷纷拱手施礼。
那白衣男子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花似锦手腕上多停留了一瞬,接着便移开视线,“既然来都来了,本着来者是客,我也懒得与大家起什么龃龉,便送给每人一次入我府邸库房挑选法宝的机会。”
众位修士先是表情一愕,接着便满是欣喜。
那白衣男子站在玄武身上在前开道,众人纷纷贴了避水符,跟他走入了湖底。
一行人跟在男子身后,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向他脚下的玄武,目露贪婪之色。
白衣男子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冷淡如水的声音飘了过来:“奉劝诸位莫要贪心,否则得不偿失。”
那几人顿时目露羞惭之色,再也不敢多看。
湖里水清如镜,不时有一群鱼虾悠悠游过。湖底则是如平地一般,一条长道直直往前,沿着长道走到尽头,便是一座犹如凡间豪绅或权贵的富丽堂皇宅邸。
一路穿过中门,走过中庭。里面所摆所设,也与凡间宅邸一般无二。庭院内偶尔穿行而过几名仆人侍女,躬身向他们行礼,仔细一看,都是傀儡。
跟墨繁无妄岛上的傀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花似锦忍不住朝缠在自己手腕上的小黑蛇看去,只见它目光淡淡地从那些傀儡身上一扫而过。
众人跟着白衣男子一路走着,直到走到他所说的兵器库房。
这个库房倒是跟之前在太虚境如梦镇海底鲛人男子的库房不一样,并没有陈列的兵器架,而是一把把剑与法器,都被一团灵光裹着,静静地浮在空中。
这些剑与法器,一看就都是稀有之品,只怕是每一样出世,都会引起众人觊觎。
许多人的眼睛发亮,几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这些剑与法器,皆生有剑灵与器灵。”白衣男子道,“能不能带走,就看剑灵或器灵会不会臣服于你了……”
他这样一说,众人面色更是难掩激动。
拥有剑灵或器灵的灵剑与法器,那可是不可多得的法宝、甚至是神器,均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连花似锦都生出几分期待,她的红伞都还没有器灵呢。
倒是谢言洲面色平静,甚至是气定神闲。
因为,虽然前面过程不一样,但是这白衣男子,这熟悉的库房,他上一世是见过的。
他的诛邪剑,便是在这里所得。
众人纷纷上前,尝试各种办法,可惜灵剑与法器都毫无所动,连花似锦都一筹莫展,在一众法宝里走来走去。
只有谢言洲,站在那里,目光一扫库房上空浮着的所有法器,然后缓步走到一把剑鞘有着繁复刻纹的玄黑色重剑面前,停住脚步。
谢言洲抬头望着那把玄黑色重剑,淡淡道:“诛邪。”
花似锦微微一愕。
原来谢言洲的诛邪剑,是在这里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