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少年直接往帐台处扔了两颗灵石,站起身示意她跟上。
一阵风轻抚过莲叶尖,临湖的坐席上已经没了人。柳舒言跟着他转移到百里外的崖顶上,各立足在一块半人高的山石,底下就是枯岩陡壁,可谓是鸟都不会飞上来的地方。
“腐生萤草呢?先给我过过眼。”柳舒言抱剑睨向他。
薛安从袖袋中取出了一个碧玉盒,当着她的面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株通体柔黄、三脉羽叶的药草,根系像百合,是膨胀的球形,顶心一点青绿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球球,是不是真的?”柳舒言一边在识海里敲系统,一边尝试忽悠薛安:“单看不行,我怎知你有没有骗我。要不你让我拿在手里细看?”
只要她拿在手里,系统就当她完成任务了。但薛安定然是不答应的:“腐生萤草最大的功效就是唤生,生于尸腐之地却能化死为生,对治疗肢体断伤有奇效,在魔界亦是千金难求之物。为了得到手上这株,我可是把蚀魂山庄都屠了。”
柳舒言用力给他鼓掌:“干得漂亮。”
薛安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我还顺手把药草田都烧了,即便要新种长熟也得百年之后。”
也就是说,他手上这一株,有可能是世间仅剩的最后一株腐生萤草。
柳舒言的手拍不下去了,她收起了嘴角散漫的笑。下一息,凌厉的剑光刺向了薛安。少年转手把玉盒收起,身影一闪,两人位置相换。但不容他喘息,柳舒言的剑紧随而来,速度越来越快,剑势锐利。薛安几连躲闪被她逼到了崖边,终是在她一剑劈来之时,没忍住横刀相格。
柳舒言借着后坐之力,落回到山石上,桃花眸中颜色颇为微妙:“薛安安,我已经元婴后期了。”
初时她没用全力,但察觉到薛安游刃有余后开始加紧,而他依然能跟得上。她修为提升得快,是多亏了白小花那坑货让她稀里糊涂接受了雪人族的传承,而薛安也能在几年间与她不相上下,大概他也有一番奇遇。
“我亦元婴后期。”薛安见她没有再战的打算,就把刀收起。
柳舒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薛安报出来的修为也就能听听,毕竟这家伙有前科的:“魔尊重闻至少也应有大乘期的修为,就凭我们两个元婴就敢去杀他,是那次的天尸老魔给了你自信吗?”
“我敢,定然是有机会。就问你敢不敢与我同去?”山风把少年的衣袍吹得鼓起,恶鬼面具也被刮歪了一些,隐约露出了一道红痕。柳舒言正欲再看时,风已经歇了,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把面具扣紧,琉璃色的眼眸紧盯着她:“柳舒言,听说妖界要与人修开战,而我不久前偷听到妖皇与重闻通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最担心的是果然发生了,被佛道儒三派打压良久,妖魔两道要联手相争。
“我想止战不假,但你又是为何要急于在这时刺杀重闻?”柳舒言说出自己的困惑。换做是她设局,最佳时候定然是开战以后,重闻受伤之时,最适合浑水摸鱼。又或是说——
重闻现在受了重伤!
柳舒言双眼微亮,若真是如此,现在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时机。
“你想的没错。”薛安抬手摘下了面具,只见他白皙俊朗的面上从前额至鼻梁竟遍布血色的魔纹。
柳舒言吓了一跳:“你竟然走火入魔了?”这般他修为提升得如此快也有理由了,全因这是用自己的生机换来的。待到魔纹遍布周身,就是他最强的时候,也是他寿命到尽头之时。
“重闻辱我母,损我身,是我最大的仇人。即便我身化恶鬼,也要拉他垫背。”少年淡漠地开口,朝她伸出手,“柳舒言,与我一起去杀了他,挫骨扬灰。”
“别以为你说得平淡,我就听不出是要拼命的事。”柳舒言都无语了,用剑柄把他的手拍开,“你每次干大事都要叫上我做什么,魔界没人了吗?”
薛安的眼里闪过了几分笑意,并不容易捕捉。他抬手抛给她一件斗篷,侧眸朝西侧望去:“未免夜长梦多,我们现在就出发。”
“重点不是先说你的计划吗?”柳舒言郁闷地跟上。
这边两人同行,丛林深处的少年独自拾阶而上,看到了金殿的一角辉光。殿内铺设了整张虎皮毯,摆具皆为兽牙兽骨打磨而成,一个相貌极为俊美,若天山白雪一般的青年立在高台上。
挥手让一旁的兽兵退下,他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少年面前,两指捏住他的下巴,让他被迫仰头:“开战的消息是你泄露的?以为这样就能保护那些人修?”
“一点点恩惠就能让你死心塌地?”蔚蓝色的眼眸带着几分讥笑和不屑看向他,“你可真是条好狗啊儿子。”
少年捏紧了袖中的折扇,眼里透出了愤恨之色。
下一息,折扇破空而出!